行人去告,近的衙门跟他们蛇鼠一窝,远的又鞭长莫及,谁也管不了这事儿,就算事情闹大万一上面责问下来,也能以民间修桥收费搪塞,不怕事情败露丢了乌纱帽。
毕竟桥是修了,就是收费贵了些,不能算强抢。
要是上头执意追究,就挑几个拦路的出去抵罪。
强征村民修桥,找伙强盗收钱,对于官府来说,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武棣再丢出一粒碎银:“那为何现在拦路的换成了你们?”
那汉子摇摇头:“进出雷州的路不止一条,敢进雷州做生意的都精得很,久而久之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的都听说了这事儿,宁肯多绕几百里,也不从这桥上过了,那伙贼人干了一年多,见油水越来越少,就走了。
这桥是我们修的,官府没给钱,现在他们走了,我们村里的男人就趁着地里不忙的时候,守在这里收点儿过路钱,把我们应得的收回来,这买卖也就不干了,可惜这里名声都已经臭了,有时候几天也没个人影儿。”
武棣望着他们手中的刀剑。
那汉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在这儿收过路钱,不拿些刀剑,唬不住人。”
武棣眯起眼,遥遥向毒瘴遍地的雷州城内望去。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毒瘴太多,得用力刮一刮。
武棣神色缓和了许多:“官府一共欠你们多少钱?”
那汉子想都不想:“算上老五的十两抚恤金,他们欠了全村一共八十七两银子!”
武棣掏遍了全身,也只翻出五六十两银子。
武棣将大大小小的碎银一并递给那汉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你们先拿着分一分,官府欠你们的钱和命,都会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那汉子一惊,愣在原地,一时不敢伸手去接,只是喃喃道:“壮士,你,你这是……”
武棣将碎银塞到那汉子怀里,牵着马便往里走。
那汉子一只胳膊揽住碎银,急急伸出另一只手拽住武棣:“老哥,你是好人,我得劝你一句,你可千万别往里走了,雷州里面乱得很,越往里越乱。
我知道你想打抱不平,这些年来像你这样的侠义之士虽说不多,可也不是没有,可进了雷州,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你斗不过他们的。
你要是因为我们进去了死在雷州,我们一辈子良心难安。”
武棣回头,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不打紧。”
乱?
几剂猛药下去,就不乱了。
武棣话音刚落,那汉子手中一阵异样触感,拽在手中的武棣的衣角不知怎么就滑出手掌,下意识抬头一看,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武棣挺身负手,身形直直向上射去,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更为离谱的是,下一刻武棣的马匹也被一道气流凭空卷起,受惊后发出一阵嘶鸣,跟着武棣的身影飞掠而去。
那汉子呆呆地望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天空,揉了揉眼睛,感到有些荒诞,使劲儿将碎银往胸前压了压,确认它们真实存在,才敢肯定刚才不是幻觉,喃喃道:“亲娘嘞,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