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脸色很不好看。
司辰明白,这是因为孙三彩平时给他们五个人的拿货价,都是不一样的。
具体谁是多少,大家心里其实都不清楚。
生意对手就是这样,有竞争关系,却也有共同维护同一市场秩序的利益关系。
像是狼群里的狼,狮群里的狮子,共同狩猎、守望相助,谁吃多吃少、谁先吃后吃,都不一样。
“贵叔,我不从她那里拿货,我是从新田大市场直接上货。”司辰抛出重磅炸弹。
“啥?!”贵叔惊得站了起来。
却因为蹲久了,腿有点麻,一个趔趄。
司辰赶紧起身,一把扶着人,道:
“县里商业局的规定,私人跑乡镇市场摆摊,须得从官办百货楼或者供销社进货。”
“现如今,无论是百货楼,还是许多的供销社,都开始被私人承包。”
“可归根到底,这都不是私人的,是公家的。”
“咱们这些摆摊的,想要讨个养家糊口的小钱,还是得从他们那里上货。”
“商业局这样规定,一方面,为了防止扰乱市场,一方面,为了管控好市场。”
“贵叔,我说的对吧?”
贵叔只得点点头,谁让这年头还没彻底放开经济呢?
并且,规矩还会时不时反复一下。
今天让私人搞,过两天又不让了,再过几天严打起来,指不定还要抓投机倒把呢!
贵叔的心里,对司辰的认知,已经不是菜鸟了。
心下疑惑,这小子有点来头啊!
他没吭气,继续听司辰说道:
“我之所以能从新田上货,是因为我在百货二楼承包了柜台。”
贵叔再次被震惊了,问:“你是内部员工?”
“不是。”
“不是?!”贵叔蓦然拔高了嗓门,惊奇道:
“不是你能承包到柜台?”
这年头的百货楼里承包柜台,没个关系谁能拿下?
贵叔突然就明白了,司辰属于后台硬。
司辰也不遮掩,道:“司丽歌是我七姑。”
贵叔觉得自己不是腿麻,是腿软!
还有谁能比这小子关系硬的?
贵叔蓦然想起什么,道:“你、你是司辰?”
他之所以知道司辰,是因为孙三彩早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
当然,全是司辰如何如何不靠谱的一些话,骂得巨难听。
目的,自然是提前断了他们这些分销商,投靠司辰的念头。
司辰岂会不知道孙三彩的所作所为?不用打听,算都能算到。
前些天,当着他家人的面,孙三彩都敢那么编排,何况是背后?
就算被司丽歌的婆婆宋美云当面打脸,孙三彩照样在背后骂骂咧咧。
“对,我就是司辰。”
贵叔瞧着司辰一脸真挚,办事儿又老谋深算,心想,这哪里就是孙三彩口中那个狗屁倒灶娃哦!
我们特么五个人一起,都玩不过这小子!
贵叔手上的烟头,燃烧到了烟蒂,却有些浑然不觉。
嘶~
手指被烫了一下,贵叔这才清醒了过来,有些捋顺前因后果了——
孙三彩给他们五个上眼药水,自然是怕他们去找司辰拿货。
偏偏,司辰就是盯上了他们这五个分销。
不同的是。
司辰并未挨个来跟他们谈分销拿货的事。
而是!
这小子上来就给他们五个下马威啊!
用这种强横的方式,直接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好”印象。
司辰却又掉过头来,软硬兼施,在老子这里玩擒贼先擒王。
这智谋!这手段!这雷厉风行的速度!
老子们玩得过才怪!
正所谓,生意人嘛,和气生财,打不过就跑,跑不起就跟着人家混。
反正,在谁那里进货不是个进?
贵叔将烟蒂丢在地上,一脚蹂灭,开门见山道:
“小子,你是来谈分销的吧?”
司辰再次递上一根烟,笑呵呵道:
“瞒不过贵叔法眼,是的!”
贵叔这次客客气气接过烟,就着司辰的手点燃,抽一口,长长舒气,道:
“说吧,啥价格。”
他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数儿了,司辰今天能卖这么便宜,证明给他们的拿货价,必然不会高于这个价位。
司辰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计推进,有条不紊。
接下来,谈话可就顺畅许多了。
司辰将各类鞋子的报价,大概跟贵叔说了一下。
贵叔脸上越听越喜,心想,这家伙,是真比孙三彩那里便宜!
并且,还有旅游鞋可以上货!
聊完,贵叔喜滋滋表示:“成,等我去跟其他几位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