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去到最靠近自己的卖鞋摊位前时,摊主大叔正在应付顾客的砍价。
那顾客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要低价买司辰高价凉鞋的婶子。
现在,她看上了这家摊位上的凉鞋。
婶子:“便宜点嘛,你这个价格,确实卖贵了。”
摊主大叔:“这个价位,真不贵啊,大妹子!”
那婶子看到司辰走过来,眼睛一亮,指着他,道:
“就是这位司老板,他家的鞋子,就比你这个便宜。”
摊主大叔本身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一上午没开张不说,下午司辰卖完了终于轮到他了。
结果,价格已经被糟践得一塌糊涂,这还怎么卖?
北方人的脾气,多少都带点直来直往。
哪怕看上去和善的人,惹急了,不跟你挥拳头,还不敢当面怼你脸上?
那摊主大叔气得直接回怼:“我这里没有那个价,你去别家瞧瞧吧!”
说完,往摊位边上一蹲,自顾自整理起鞋子来。
婶子不乐意了,放下手中的鞋,转身离开。
司辰掏出烟盒,上前一步,也蹲下,递了一根过去,打招呼:
“叔,忙着呢?”
那大叔不想搭理他,往旁边挪了挪,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司辰也不生气,毕竟,是自己惹了人。
今天来之前,他早就推演过会发生的一切了。
司辰紧跟着大叔,也往旁边挪了挪,追上去继续发烟,道:
“叔,抽支烟,歇息一下。”
此话一出口,大叔猛然回头,浓眉倒竖,黝黑的脸上双眼圆睁,气得怼了一句:
“你起开!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您这里就挺凉快的,还背阴。”司辰脸皮厚,龇着牙笑,满不在乎。
此刻日头偏西,大叔的摊位刚好在阴影里,嗯,是挺背阴的。
大叔被气笑了,又往旁边挪了挪,骂骂咧咧: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司辰:……-_-||
“哎,叔说的对,小子今天受教了。”
对付长辈,低头认错、尤其是顺着他的意思认错,完全又是一副“您说的都对”的低姿态,一般都能收获良好的效果。
那大叔虽然脸上抹不开,心底的怒气,却也缓解了一些。
不过,还是没接司辰的烟,斜眼看他,道:
“你小子涎皮赖脸地凑过来,打的啥子鬼主意?”
司辰立马抓住了这敏感的态度转变,更殷勤了,把烟直接塞人家手里,掏打火机,道:
“叔,哪能是这样的哩,来来来,先抽根烟。”冷静冷静!
大叔看了看手里那贵巴巴的阿诗玛,又看了看司辰手中那火苗跳跃的打火机,硬生生忍住了,绷着脸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老实说,安的啥子心?”
“没有坏心思,真的!”司辰几乎是强行给人家点烟。
大叔脸上写满了“这可是你逼我抽烟的昂,不是我想抽你这根阿诗玛”。
一口烟雾吐出来,大叔又消了一点气,教训道:
“小伙子,不是贵叔说你,就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跑乡镇摆摊挣点养家糊口的钱,谁容易?”
“你初来乍到,居然直接甩底价出来,你让我们这几个,还咋卖货?”
“你好歹跟我们提前打声招呼吧,大家卖价都是统一的,降价也有个区间。”
“你没摆过摊,不晓得这里面的水深浅。”
“通常,我们五个卖鞋的都是提前商量过的,卖价差不多。”
“这样也不至于谁顶了谁的生意,谁让谁不好干了。”
“你倒好,上来就是底价,你不遭人恨谁遭人恨?你个怂娃!”
司辰前面都是态度良好,不断点头应是。
到了这一句,他赶紧见缝插针,道:
“贵叔,我这不是底价,我这就是卖价。”
贵叔一噎,蓦然回头,一瞪眼,道:“啥?”
“我进价更便宜。”司辰适时抛出钩子,道:
“我这是加了足够的利润,才敢这么卖的,我就算每双鞋再降五毛钱,我也是赚。”
“咳咳咳!”贵叔被呛到了,难以置信!
司辰赶紧给人家拍背,顺气,继续道:
“我不骗您,真的!”
贵叔这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疑惑地道:
“你跟三彩沾亲带故?”不然她不会给你这个进货价。
司辰早有准备,道:“您说的,是百货二楼的孙三彩吧?”
这些摊贩从孙三彩手中拿货,司辰都从司丽歌那里打听清楚了。
就连这五个摊主各自是什么脾气,司辰都知道。
五个人里面,以这个贵叔为首。
因此,司辰才瞄准了机会,先从贵叔下手。
搞定贵叔,让他去说服其他四位,比司辰挨个上门求爷爷告奶奶让人家成为他的分销商,要容易许多。
此所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嗯,是她。”贵叔弹了弹烟灰,道:
“你从三彩那里进货,她能给你那么便宜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