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见大少爷没有指责她,就开始详详细细的叙述过程。她按照许英的指点把马车赶进院子,躺在树荫下乘凉的男人吓得坐起身,看见是自己媳妇下了马车又躺回去,不闻不问的当个陌生人。
被惊动的老太婆从屋里出来,看见箩筐里的包子赶紧送了两个给儿子,回头还责备起来:“今天是捡到银子啦?买这么多金贵东西往后的日子不想过啦?”
这是个典型的刻薄婆婆,许英转身抱出布料陪着笑脸回答:“娘,我在镇上碰到多田了,穿的像贵家公子,这么多东西都是他孝敬我们的。”
“这小子比他娘有良心,当了有钱人家的儿子还知道孝敬我这个老太婆。”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没有显露出半点外孙失而复得的喜悦,脑子还在谋算去女儿家搜刮多少银子。
高兴之余看见两个小孙女抱着花棉布,突然又露出了凶恶的本性。“拿过来,这些好东西是我外孙孝敬我的,全都搬到我的屋里去。”
“娘,多田说了一人两身,你看这几块花布是专门给女孩挑的,另外两色的给一样做一身。”许英上前抢夺花布,自己不穿就算了,不能连女儿的都保不住。
老太婆还真是泼辣,儿媳妇和两个孙女都没能抢过他,脚踢抓头发推搡招招下的是狠手,仿佛是对付外侵的强盗,最小的孙女只有四五岁,鼻子磕出了血也没有一丝怜惜。
院子里乘凉的男人这回像一个活物,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给了媳妇两耳光,孩子们只能哭着看见心爱的花布被夺走。
紫苏实在看不下去,一脚把男人踢到了墙角,接着揪起老太婆后衣领在原地快速转了一圈,在孩子们惊愕的眼神中,把所有布匹塞到她们手里。
“回屋去把自己的衣料裁剪好。”她提示衣料裁剪后就换不了银子,谁知没有一个人干摞动。
老太婆反应过来看见儿子倒在地上,嘴角还渗出了鲜血,扑上前大声嚎叫声。“不得了啦,要杀人啦,救命啊!”
紫苏尴尬了,插手别人的家事还大伤人,做了件里外不讨好的事,这男人也太不扛楱,她只用了三成脚力,还好,只是吐了一点点血,应该是牙齿咬伤了舌头。
凄厉的叫喊声一遍一遍的重复,很快就聚集看热闹的人,老太婆扶着儿子哭天喊地,许英流着眼泪帮小女儿擦鼻血,大点的女儿收拾散乱的布料。
“这大姑娘是谁呀?”“不知道,我看见是赶马车来的。”“应该是许英家的亲戚,瞧那,送来的布匹有好几个花色。”“兴许吴贵娘又想拿去给儿子换酒。”“孩子都打出鼻血了,真狠心。”“吴贵娘也是强过头了,人家亲戚还没走就想抢。”
这么多的议论声告诉紫苏,这个老太婆不是一般的强悍,估计她走后这些布料许英母子一寸也得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擅自作起了主张。“看热闹的大婶大嫂们,会做衣服的回去拿剪子家伙事,做一件衣服二十文,天黑前就要赶出来。”
许英不仅没制止,反而添加了一句。“我裁剪好你们缝制,一套二十文大小搭配,自己带小凳子过来。”
紫苏有点佩服眼前这个女人,一两句话就完善了自己的主张,而且行动力超强,卸下房门架在饭桌上,铺上干净的床单,布料在手里几个折叠,小尺横竖翻转后指尖在布上划出印记,然后是咔咔咔的下剪子,衣服三五下裁好了 ,干脆利落一看就是老把式。
许英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女人,嫁过来后任劳任怨的撑起这个家,随着五个孩子出生日子越来越辛苦,娘家兄弟的帮衬是有限的,雨天下不了地就做针线活,绣花裁剪缝补衣裳。
村里的妇人大多数会做针线话,家人的衣服很少有请人做的,听说缝一套衣衫能挣二十文,家门口挣银子的机会不能错过,很快就有七八个人妇人搬着小板凳来了,拿起剪裁好的衣料就动手缝制,等待的人也没闲着,帮着把布匹折叠好,许英只要根据大小下剪子就行,花布很快就裁剪完了。
浅灰色的布料有一匹,剪好两个儿子的就给三个闺女裁裤子,原来大哭大喊的老太婆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虎视眈眈的盯着越来越少的布料,终于忍不住扑倒在桌上。“这些不许动,是我外孙孝敬我的,你们这些贱婢子赔钱货不配穿。”
紫苏又一次揪住她的衣领拉开。“你的两身衣服不会少,若是还想闹腾我宁愿全部绞碎也不会给你。”
老太婆憋屈的要死,母子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于是发挥起自己的特长。“你这个疯丫头是从哪棵树底下冒出来的?没家教的敢管我的家事,叫你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
紫苏正闲的慌,一院子的人都在忙着挣银子,听着老太婆骂人挺有趣,干脆陪陪她。“大娘,我不是从树底下冒出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仙,专门整治你这样刻薄老太婆,知道你生的儿子有屁眼,可惜是个残废,除了吃就是拉,高高大大的靠女人孩子养活,丢人啊!”
“你儿子才是丢人的残废,没家教的疯丫头敢诅咒我儿,我要撕烂你的嘴。”老太婆跳起来想动手打人,突然又缩回去了,知道自己打不过。
“我没有诅咒你儿子,我就想问问你儿子那双手除了吃饭还干过什么?那双脚除了从屋里到茅厕下过地没有?你再看看两个小孙女,割草喂猪捡柴洒扫屋院,做的有模有样。”紫苏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的教训,声音不大却传进了众多妇人的耳朵。
“丫头片子做的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赔钱货,儿子可是要传宗接代的。”老太婆提高嗓门吼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儿子才是家族传承的宝贝,谁也不能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