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喝两盅,一家老小吃着不算丰盛的饭菜,听万家富说这一年多的经历。“我从大伯铺子里回家,刚拐道一辆马车停下来问王家村咋走,我就指着去外祖家的路告诉他们,赶车的人跳下来把一块布蒙住我的嘴,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三媳妇反应的极快,指着几个孩子说:“你们记住了,以后看见不熟悉的马车躲远些,给东西也不能吃,拍花子老会装好人。”
“家富这是福大命大遇着好人家,要不然做一辈子下人挨打挨骂,还要饿着肚子干很重的活。”万老汉以为孙子是被卖到了慈善的大户人家做少爷,否则不可能让他风风光光回家。
“爷,我没有被卖,那些恶人抓了八个小孩,都是绑着手脚嘴里还塞了破布,我们要么是关在黑暗的屋子里,要么就在马车上,吃了黑乎乎的粥就会睡好久,一天早上,大姐,不是,是大哥打死了两个人贩子,把我们大家都救了。”万家富和许多田从被抓的那天起,清醒的时候就不多,大概给的药量有些大。
“可怜的孩子,遭大罪了。”陈万氏抹着掉下来的眼泪念道。
“我们躲到了河西村的竹林里,马车上有一把大砍刀,十几个杂粮饼,还有五两六钱银子,大哥从村子里借了锯弓铁锹和背篓,我和二哥三哥用毛竹围了个小篱笆院,还做了竹床。”他打算过几天教爹和三叔五叔做竹床。
“我们在竹林里天天吃野兔野鸡鸡蛋饼,大哥还教我们做粉条,后来就在河西村做了个粉条作坊,粉条是番薯做的,好吃的不得了。”说了这么多好吃的,把几个孩子馋的要流口水。
“二哥,你也带我们去吃好吗?”最小的家昌把大家逗乐了。
“不用去,明天就可以吃到。”今天回家太着急,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带,要不然还要更好吃的点心。
“就知道吃,不好好读书啥好吃都别想。”万禅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
万家富接着说:“我们在竹林里住了一个多月,后来杨举人把我们接到了县城,大哥最会赚银子,金婶做的饭菜都很好吃,过了年我们又搬到了府城,若大的庭院有假山有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我们几个男娃有自己的园子,一人一间房住的可舒服了,白天去私塾读书,晚上练习玩耍。”大哥叮嘱回家只把好的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伤心落泪。
“家富,你愿意读书了,咋不拜托举人老爷写封信回家呢?”王春花有些责怪儿子,别人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这一年多过得有多揪心,只有他们夫妻两人最清楚。
“写了啊,在竹林里和三哥家的信一起寄的,大伯没告诉你们?杨举人去接我们前还找过大伯,后来搬家去泰安县的时候还告诉大伯地址了,上个月我还写信给大伯,告诉了回家的大概时间,你们都不知道呀?”家富以为家里人知道他在哪里,只是在家等他回来。
三兄弟相互交换了眼神,似乎在问:这么重要的事大哥怎么一点没透露?“兴许是那个举人弄错了,家富,你说的泰安县在哪里啊?”万老汉也是第一次听说,先把话题扯开,回头得私下找老大问清楚。
“泰安县在永州府,离这里有一千多里远,我们四匹马轮换拉车,起早摸黑在路上跑了六天就到了,厉害吧。”小孩子心性简单,他还在仰着脸求表扬。
大人们全都愕然,方向弄反了怎么可能找得到人,而且还是那么远的地方,农家人去过两三百里外就算有见识的,这跨省跨府的,恐怕是去了也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富啊,洪州老远了,以后就踏踏实实在村学念书,哪儿也不去。”万老汉担心孙子贪图别人家的安逸。
“嗯,大哥说我们还太小,要跟在爹娘身边长大,有事没事都要相互写信,只要竹林兄弟同心同力,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这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话长辈们也爱听,王春花想到儿子同行的一帮兄弟,忙问道:“家富,你们一起来了多少个人?咋不请到家里来呢?”
万家富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暗数。“还有六个人,住在镇上的仙客来,我说了明天会去接他们来家里吃饭。”
万祥疼爱的摸着儿子头夸赞。“家富懂事了,还知道请客人。”转过头又对万老汉说:“爹,我想办场宴席答谢大伙,村里不少人帮着找了好些天,亲戚牵肠挂肚这么久,一起请来高兴高兴。”
“应该应该,家富回家是件大事,值得大办宴席。”万老汉非常赞成,其他人也立刻表示同意。
“明天办最合适不过,可是时间太赶,要不去镇上酒楼叫几桌?”万祥是不想怠慢了儿子的兄弟,乡下人做的吃食难免粗糙。
万老汉直接否了,并亲自安排起具体事务。“花那冤枉银子干啥,在家做热闹又喜庆,赶紧收拾饭桌,我们一起合计合计,明天又是集日,东西一下子就能买齐,多叫几个帮忙做事的人,对了,老五去把你逢春哥叫来,他掌厨该准备多少东西听他的错不了,记下来采买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