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小人正是满囤粮行掌柜季元。”这个季元应该见过一些场面,回话不紧不慢,看不出半点紧张情绪。
“被告季元,王春生告你欺诈,将稻谷冒充稻种卖与他,可是事实?”案子经过基本了解,直入主题问案。
“大人,我冤枉啊,他原本买的就是稻谷。”季元苦着嘴脸喊冤。
“什么稻谷能卖到三十文一斤?”柳知县心理对案子基本上有判断,审问过程就是要对方心服口服承认。
季元有了一丝慌乱,马上就稳住了。“对方要的多,而且是急需,价钱也是对方认可的。”
“原告王春生,你要买的是粮种,是怎么找到满囤粮行的?”
王春声听到前面的问话,觉得自己胜算不大,但还是要据理力争。“我先去县衙买稻种,我需要七千斤,县衙只剩下两千斤,郭差官说粮铺也会有稻种,要凑齐五千斤可能要跑好多个粮铺,我们出了县衙看见满囤粮行就进去问,季掌柜说满囤粮行遍布永州府,可以帮我凑够五千斤,就是需要五天时间,当时就签了契书付了六十两银票做定金,今天付清银子,那份契书也就被他收走了。”
“被告季元,定金契书现在哪?”
“回大人,那不是契书是定金收据,银货两讫后就没什么用烧了。”当下这份契书是唯一的证据,与自己十分不利,即便没烧也不会交出去。
“传证物。”证物就是那些稻谷,一百斤一袋,不可能全部搬到大人面前,捕快抬了两袋打开倒在地上。
王春生反应过来了,赶紧说道:“这些袋子上面一份是稻种,下面两份是陈年稻谷。”
‘啪。’惊堂木一拍,柳知县威严喝道:“大胆奸商季元,你可知罪?”
季元面对成色分明两种稻谷无法辩解,本想着欺骗两个乡下奴才起不了大浪,既然栽了就认罚,也免得受皮肉之苦。“求大人开恩,小民确实与多家粮行收购稻种,终因货源不足才出此下策。”
“大胆刁民,竟敢在粮种上祸害百姓,重责三十大板。”粮食是国之根本,有人敢冒天下之不为,就该从严处置。
“大人开恩啊,小民身体虚弱不堪受大刑,愿意受罚,愿意受罚。”捕快可不管你呼喊什么,按上刑凳就下板子。
噼里啪啦就开打,十几板后柳知县叫停。“既然愿意受罚就免刑吧。”接着又是惊堂木镇堂。“被告季元偷换粮种,欺诈百姓祸国殃民。判:退还原告全部银钱一百五十两,证物没收,另处十倍罚银,以儆效尤。”
乔景妍在河西村勘查建水库的位置,听周子财把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马上就赶到县衙,此时正在处罚季元。
静静在站在一旁观看,心里觉得这个柳知县也是够腹黑的,打了十几板叫免刑,证物没收十倍罚银是一千五百两,这钱也来的太快了,怪不得会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
柳知县正准备退堂,乔景妍赶忙上前叩谢。“感谢大人替民做主。”
“稻种之事如何解决?”上千亩水田没有种子,不仅是她个人的损失,也是县衙的损失,辖地产粮多就是政绩,作为知县理应竭力相助。
“请知县大人指点,”再次叩首,人家这么问,说不定是愿意出手相帮
柳知县当即提笔给吉水县知县写了封信,请他们帮忙解决五千斤稻种,并叫来管粮种的郭姓衙差,让他陪同乔景妍的人一同前往。
乔景妍曾经不止一次后悔拍下河东村的屋子和水田,虽然都产生了价值,仍然不太满意,现在她领悟到了,要不是当时的壮举,柳大人怎么会托个人私交帮她买稻种,得好生维护这层关系,有了这个靠山,在泰安县可以横着走。
王春生给了郭衙差二两银子辛苦费,带着周子财三个人在路上走了两天才到吉水县,这里的知县是正六品,收到柳大人的私信马上就派衙差配合,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唐村。
这是一个产粮大村,粮种好产量高,他们的余粮都是卖到县衙做粮种的,无论粮商出多大价钱都买不到,朝廷也多次褒奖唐氏族人,村口的大牌坊上‘耕读传家’四个字,就是当今皇上恩赐的,因此,唐村人倍受尊敬。
唐亦坷从地里回家,看见大鬃马停在村口戏台边,走近了看这马和车越看越熟,就连车里的坐箱垫都一样,可赶车和坐车的人不认识。
“亦坷干嘛呢?县衙介绍大户来买粮种,有多少都搬出来。”县衙收粮种是十五文一斤,当粮食卖只有七文,村长正在通知大家,价钱虽然高许多,各家该卖的余粮都卖了,家里留的是全家人的口粮,要收够五千斤还真是有些困难。
唐亦坷讪讪的笑道:“这马车有点熟就多看了几眼。”
“别扯了,人家是从泰安县来的,赶紧回家搬稻种去,收够五千斤就不要的哦。”村长催促。
“泰安县来的?你们认识竹林苑的杨举人吧?”试探着问一句,说不定马车就是他们家借的。
王春生回答:“那是我们家老爷,你是老爷家的亲戚?”
“你们是给大少爷买稻种吧?我是杨举人的大舅子。”果然没认错,大鬃马还用头趁他手。
“拜见舅老爷。”王春生马上拱手额拜。
周子财也复礼。“拜见舅老爷。”
唐亦坷回礼道:“客气客气,中午就在我家用膳,村长叔帮忙招呼着,我回家搬稻种去,大伙有多少凑多少,口粮不够的去县城买。”十五文一斤的谷子,和白米一个价,傻子才不卖。
就因为后面加的那句话,好些村民又搬了几袋,结账时仍然按三十文一斤,粮种是衙门硬性规定的价格,无论在哪里购买都一样,老百姓私下买卖就不得而知,县衙只派了个差官,出个粮种文书就赚了几十两,这买卖真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