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泰安县一家布庄的伙计,听说南边海商的买卖好做,就辞工带了几十匹布跟着商队过来了,没想到路上遇着土匪,货物被抢人也被抓了劳工,熬了两年多,好不容易乘机跑了出来,现在有可能会被追杀,这个情况你们也要考虑。”最后一句提醒的话很重要,不能让一家无辜的人蒙在鼓里受牵连。
严广下面的话似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听同窗说衙门在抓奸细,是一个瘸子,好多地方还贴了画像,进出城门都要盘查,徐大哥,若是没有丁籍证明,路上恐怕会很麻烦。”
原来矿山跟衙门也有勾结,得想法子躲过这一阵子。“但愿那个瘸子早点抓到,我会在山洞多呆一天,你们若是同意跟我走,我们再作细打算。”
严凤华一夜没睡好,平静的心荡起了涟漪,昨天小弟说遇到一个很好的大哥,她只是听了一耳就过了,早上看到的徐志祥就烙在心里了,后来的一番求娶之意,更是心潮澎湃,她清楚,若是错过了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会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余生的光景曾经多次假想过,等两个弟弟都成了家,就寻个庵堂吃斋念佛,想着想着心酸的泪水浸湿了枕头。
要是带着两个弟弟跟他一起走,好像又不踏实,这个男人刚刚认识,好人坏人难以分辨,自己的这身皮囊虽说尚好,可是好看的女子多的很,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还要带上自己一家负担?
徐志祥不会打猎,掏兔子窝还是近两年跟着哥后面学的,不敢往深山里去,严庆兴头足掏了好几窝,小的都放掉只留肥硕的,野鸡跑的快不容易抓到,大半个上午逮到九只野兔三只野鸡,他俩又去了柳溪镇。
先把猎物便宜卖给了三家小饭铺,得了五百六十一个铜板,这里的大米只要十二文一斤,比泰安县便宜不少,买了三十斤加布袋花了三百六十五文,两人又吃了一碗甜豆汁三个介菜糍粑当午饭,余下的铜板塞进米袋里。
出镇子时认真看了奸细的画像,一字眉瞌睡眼短胡须,除了那条瘸腿和拐杖,没有一点画得像,心里不禁生出许多气愤,两年多时间,那些管事根本没正眼瞧过他。“严庆,看到这个奸细认得出来吗?”
严庆一本正经的回答:“瘸子最好认了。”
这一天大家都过得有些忐忑,饭桌上摆着红烧猪肉、野鸡蘑菇汤,还有两个蔬菜,大米饭飘香,吃的人却心不在焉。
严凤华低头不语,三两下扒拉完半碗饭,下桌躲进了自己屋里,这样的态度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徐志祥不好在这里久呆,吃完饭拍着严庆的肩膀说:“掏兔子窝一定要先驱赶蛇虫,割草养兔子更安全。”这两天都是这个孩子相伴,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背起行囊转身对严广说:“你以后考状元定会去京城,路过泰宁镇可以来河西村找我,顺便歇歇脚。”
严广知道自己肩负着责任,长途跋涉加上新环境,势必会影响学业,可也不能让大姐枉度一生,将来就是拥有金山,也买不回流走的美好岁月。
“徐大哥,我们跟你走。”这回答干脆直接出人意外,真正的主角不开声,这样的答复似乎也是枉然。
“三弟不可以莽撞行事,你明年还要下场考秀才,要以大事为重。”关闭的门里传出严凤华警告的声音。
“我年纪还小,晚一两年考更有把握,或许还能靠个好名次,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大姐的终身幸福更重要。”大姐已经为他们牺牲了太多,卖了祖业背负了骂名,又错过了最好的说亲年纪,在这十里八乡可能说不上好人家,绝不能再错过这个已经让她心动的男人。
“严姑娘尽管放心,泰安县有好几个书院,定不会耽搁三弟的学业,你不嫌弃现在的我两手空空,将来定给你锦衣玉食白首到老。”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若,也是未来奋斗的动力。
躲在屋里的严凤华喜极而泣,这些年吃的苦受的委屈随着泪水一并倾泻,多少个夜晚一个人暗自伤心,第二天起来又装笑脸安抚弟弟。
如今二个弟弟乖巧懂事,严广宁愿学业受损也要成全自己,严庆小小年纪就为大姐操心大事,门外的那个男人一眼就住进了心里,不管将来怎样,她打算豁出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