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管事跟他们说话就是下命令,从来不允许说个不字,当然,他也不可能会说不,每次套车都盼望着能出去看看。
徐志祥迟疑了一下,立刻顺从的拄着拐杖坐上去,熟练的挥动马鞭。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平阳镇,同行的另一个管事停下马车后就离开了。
同记杂货铺不大,但是货物还算齐全,柴米油盐酱醋茶全有,毛管事买齐东西,又在旁边买了四个大肉包,给了他两个后边走边交待。“我去集市看看,两柱香功夫就回来,看好马车。”
“毛管事,能不能买把劁猪刀?”说起来还真有点好笑,第一批买的六只猪娃,过了年有四只肚子下垂,还是一个劳工指着母猪说荤段子,才发现是怀了猪娃,两只公猪肯定要劁了,要不然后面长大 的母猪都要出问题。
没有劁猪匠,徐志祥就逼着徐志华做,他当过兵杀过人见点血算什么,有了这手艺就不会再进矿洞,于是借了管事的匕首试着劁,原本大家都等着吃猪肉的,没想到个把时辰后,两只公猪活蹦乱跳,反正以后的公猪都要劁的,不如买把专用的刀具。
徐志祥背靠着货物佯装睡觉,眯缝着眼看街道,这里应该不是主路,两边店铺稀稀拉拉行人不多,周边的院子看着也不大,米粮铺子门口两个伙计在闲聊,实际上是在监视他,说不定这个铺子是他们的眼线?这么一想还真猜对了。
有了一次外出机会,后来时不时的突然叫上他,次数多了基本情况也摸的差不多。轮流外出的管事是去泡青楼,同记杂货铺是他们的专供商,主街有一家同记酒楼也是一伙的,他们那的猪鹅鸡甜瓜西瓜都是卖到这里,距离山口十来里有几快菜地,总有一对夫妻装模作样的在地上伺弄,可地上的杂草比菜还多,他们每次在平阳镇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徐志祥想了好几个逃跑方案,三个人一起逃的可能性不大,他和哥哥商量好,只要抓住机会立马逃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兄弟二人不能一致耗在这里。
又过了一年,劳工们变得开怀满足起来,每月杀一头猪吃一顿鹅,黑面窝头变成了两个,稀面糊糊变成了浓浓蔬菜汤汁,偶尔还会看到蛋花,省下了菜钱买的粮食就多,再加上四五亩地收的番薯,顿顿能吃饱饭,大家的身体变得强健了,再也没有人被扔去山上。
平阳镇不大,赶马车采买 的人还不少,进进出出的显得挺繁华,同记杂货铺的伙计把米粮搬上车,两个管事去了不同的妓院,徐志祥一拐一瘸的牵着两匹马到池塘边饮水。
每次呆在这里的一个时辰不是饮马,就是帮马儿洗刷,有意无意看着他的人都习惯了,一个瘸子能跑到哪里去?
好几次想跑都在犹豫时放弃了,再不行动这次又要泡汤。突然他纵身上马双腿夹紧,从怀里抽出马鞭一甩,两匹马儿同时奔出镇门,在官道上飞驰了半个多时辰,到达曲阳县城。
牵着两匹马寻到牲口市场,同马贩子讨价还价后,因为没有持马文书,价钱少个两成,结果两匹马一起才卖了四十二两银子,这个数对他来说巨大的,回家的盘缠不用担心了。
钱到手首先要做的是改变样貌,净面铺子没客人,赶紧洗头洗发净面,两年多没见过自己的样子,胡茬影响到吃东西的时候,借毛管事的剪刀修一下,那些劳工彼此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就连自己的亲哥哥和高鹏飞,现在恐怕也习惯了彼此胡子拉碴的样子,原来的样貌被废了个七七八八。
进成衣铺买了两套一样的浅色粗布短打,换上一套另一套作替换,脚上的草鞋还能对付,买双布鞋备着以防万一,再买一块包袱,原来的旧衣服卷成团塞进包袱,等会找个水潭扔了,不能留下一点踪迹。
包子馒头带在身上方便赶路,买了二十个肉包子二十个馒头,添了两个铜板买个布袋装,顺带借人家的柴刀把拐杖剁成三段,两段丢进了蒸包子的柴炉,另一段和包子一起放进包袱。
路过杂货铺,想到每天下午的雨水,又进去买了一个斗笠一件蓑衣外加一个背篓,斗笠往头上一戴遮挡太阳,蓑衣和包袱放进背篓上肩,一个精壮的农家后生,脚步轻盈的走出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