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后,河西村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自从有了木炭买卖,全村人的干劲十足,除了筑坝造田的,就是烧炭卖炭的,自家地里忙碌的都是老人女人和半大孩子。
汪家父子吃住都在山里,添加了两个炭窑,日产量最多时超过了一千斤,对他们家来说就是一两多银子的收入,一个月就是三十多两,高兴两个字无法表达全家人的心情。
徐村长和账房先生正在商讨着给村民发银子,江行远也就是江海涛的爹,曾经参加过童生考试,虽然没通过,但也是个读过书的人,是账房先生的不二人选,当然,要不是有木炭买卖,一个破落的贫穷村子,根本不需要账房先生。
“徐村长,算到昨天为止,我这账上木炭收入是四百二十两,两辆骡车花了一十八两,买青砖、笔墨纸砚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花了六两三钱,汪家的工钱是二十六两,其他人的工钱加起来是十一两七百二十文,还剩三百五十七两九百八十文。”
江行远自从逃难来到这个村子,整天都是刨地开荒进山打猎,残废后觉得自己成了累赘,要不是老太婆看得紧,早就寻短见了,没想到还能当上村里的账房先生,也算是不枉花那些读书的银子。
徐村长拿出一个装银子的布袋,里面是三百多两银子,每天都有十几两的进账,看见全村男女老少忙忙碌碌的,不就是为了把日子过好,再想到今年大家可以过个丰盛的年,心里乐滋滋的。“江账房,我想着全村也就三百一十二个人,按人头每人发一两银子,上次银子少是按户发的,弄得好几户都分了家,好意办成坏事。”
一两银子对农家人来说可是不小数字,尤其是没有水田的河西村,张来福家五个儿子十九个孙辈,加上三个孙媳妇两个曾孙子,全家三十五口人原本过得还算和睦,就因为这一两银子,现在分成了八户,不仅五个儿子分了家,三个成家的孙子也分开单过,不怪人家计较,这样的分配方式确实不公。
江行远对村长的感激之词难以言表,不仅是让自己当了账房,更多的是带着全村人一起挣钱,有好几户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壮劳力少日子过的非常艰难。
“有你这样的村长是我们全村人的福气,谁不是把挣钱的法子捂得紧紧的,只有你带着大家一起干,这样的大恩大德不感激,良心定是给狗吃了。”这是大实话,心思稍微活络一点,这买卖也不会落在全村人头上,毕竟都是穷苦人家,谁都渴望看到银子。
河西村的人对这个村长还是很信任的,不管安排什么事,都是不折不扣 的完成,两架骡车每天大清早拉着木炭去县城,从没有人打听过一天收入多少,因为这些买卖于他们而言,就是白捡来的。
徐村长为人比较低调,即便是给大家发银子也不想张扬,通知村民们的时候再三强调一户一个人,可还是来了差不多半村子人,知道是分银子,不少村民手里还拎着东西,大多是地里的菜山里的果,徐老太就忙着说谢谢了。
这个村子没有祠堂,村长家屋子又小,只能把大家召集到粉条作坊的草棚里,临时摆放一张饭桌,江账房坐在上方,手里抱着一袋碎银,面前铺着一本花名册。
徐村长清了清喉咙说:“大家都高兴哦,知道木炭卖的红火,得感谢汪蝉头一家和竹林坊的大少爷,快过年了,想着家家户户都要采买年货,就提前把红利发了,上次的做法有些不公道,这次按人头算一人一两。”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大多是妇人的议论声。“我家七个人就有七两银子了,得给每人添一身新衣服过年。”“一年存不到一两,这该是多少年的收成啊。”“还是分了村子好,往年这个时候最难熬,徐村长,我们全家都谢谢你。”
随着这句感谢,接着又是一片感谢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拉着徐村长的手,颤抖的声音说道:“村长啊,我家九个人,只有儿子胡星一个壮劳力,有了筑堤坝的工钱就以为很好了,这会子还能分到这么大的红利,你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
老人的儿子媳妇都是能吃苦的,只要有空就去镇子上找零工帮人洗衣服,五个孙辈最大的才十一岁,前面四个都是闺女,最小的宝贝孙子才两岁,这样缺劳力的还有好几户。
被当成活菩萨的徐村长有点汗颜,知道大家高兴赶紧把事办完回家乐去。“木炭买卖还在做,后面的银子就不分了,年后准备盖一个大磨坊,有事召集大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顺带挖一口水井,看看建在什么位置合适,到时候都要出力哦,没有工钱的。”
怎么着也是个村集体,征兵交税粮都需要场地,磨番薯嗮麦子也需要这么个地方,建个大磨场非常必要,水井就更重要,村民们喝水要么去河东村挑井水,要么到山里挑泉水,没有劳力的干脆就取乌龙河的水喝。
“同意。”“村头那儿住家多,建在那里最合适。”“要盖间青砖大瓦房的,我们也要神气神气。”这个村子太穷,家家户户都是土坯茅草屋,稍好点的也不过是茅草屋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