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说是要和她们一起去探望阮诗蕴,并非是为了躲避林之南,而是很真诚的。
只是……
她和萧长宁并肩坐在马车里,马车外是他们一同并行的两匹骏马,上面坐着谢凤仪和林之南。
而且林之南还是骑在靠里面的那匹上,萧长宁选的这个马车又是为了图凉快,下面是半截厢壁,上面只拢了软若轻云的轻纱。
这就方便了林之南,眸光总是有意无意的隔着轻纱的瞥进来,让五公主想要放松都难以做到。
“他都不用去当差的吗?”五公主垂着臻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谁呀?”不同于她的紧绷,萧长宁正在悠闲的泡茶。
听到五公的主问话时,萧长宁正在分茶。
她素手执茶壶,将茶水缓缓倒入茶碗中,闻着恰到好处的茶香,闭着眼睛满意的深呼吸了一口。
谁说瞎了就处处不便了的,她人是看不到了,做事依然不怎么受影响。
就单说这茶冲泡的,比没瞎时火候拿捏的还要好。
萧长宁睁开眼,笑意盈满了眸底,将茶碗往正因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而瞪她的五公主面前,“五姐莫要瞪我,我是瞎子看不到的。”
五公主:“……”
她信了萧长宁的话了,暂时的失明确实未给她带来太多困扰,甚至还让她泡茶的技艺比之前娴熟高明了不少。
眼前这杯茶她不用去品,便知冲泡的极好。
要知以前她不是没喝过萧长宁冲的茶,味道不说一言难尽,也算是埋没好茶。
萧长宁大抵是感知到了五公主的焦躁,不急不慌的端起了茶碗,轻吹了一下茶水,“阮大人府上有一子一女,女儿是阿蕴,长子名为阮思云,此前也在户部任职,前段时间被调离走的。”
“林大人如今为户部侍郎,对户部的事情都上心的很,恰好也有点事要寻阮思云问一问,便一起同行了。”
言罢,萧长宁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唔,真是好茶,这味道当真是恰到好处。
她放下茶碗,又执起茶壶倒了两杯后吩咐了一句,“茶白,给咱家小姐和林大人一人送一碗去。”
“是。”茶白从车辕处猫着身子进来,一手执了一杯茶出去了。
萧长宁感觉着茶壶的重量,又倒了一杯出来,“青黛,你也尝尝。”
“茶白就不用了,什么茶水到了她口中都是一个味儿的。”
青黛原本是极安静的跪坐在马车的侧角上,猛然被萧长宁叫了名字,抬脸笑了一下,“是。”
她上前拿过萧长宁为她倒得茶,文雅秀气的轻抿了一口,“公主这茶冲的很好,只可惜水平凡了些。”
“若是用陈留老宅内梅树的冬日梅上雪化之水来冲泡,必定更有一番好滋味。”
“奴记得去岁冬时雪来,收了不少坛子,今日回去奴便去信,让陈留将水给运来给公主泡茶用。”
“京都虽也有冬梅雪化之水,奴前两日找来也试过了,味道还是差了陈留的水些许。”
萧长宁:“……”
她即使已经被士族这种豪奢放逸堆砌起来的风雅震过无数次,再次遇到时还是会被震动到。
如此小事,并且京都也有,只是味道有些许之差而已,就要千里迢迢运水过来?
哪怕她作为一朝公主,听着也很奢靡了。
可看青黛话里话外淡然自若的样子,分明只是将这事儿当做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甚至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五公主也被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