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诗蕴默了一会,将情绪彻底稳住了后才低着声儿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得先解决这件事。”
“我看我家人的意思,怕是两头都想先抓着。”
她说着,有些难堪的垂下脸,“陈氏的人不日就要到京中了,你二哥又闹了这么一出。”
“我兄长非但没有动怒将他打出去,还好生安顿在我家了。”
“他大抵是想要等我爹回来了,好好算计算计到底将我许给谁才是最有利的。”
“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娇贵的世家女儿啊,我只是一件被他们待价而沽的物品罢了。”
“阿欢,我有点恶心。”
“我站在宫门等着时,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想来想去,我是越想越心灰意冷。”
“我甚至在想要不去当个居士吧,谁也不嫁了,做个方外之人去得了。”
“你这个想法还是快些打消了。”谢凤仪哪里能让阮诗蕴有这种想法。
她伸过手去放在阮诗蕴的下巴上,一点点让她将头抬起来,“这么俏丽可人的姑娘,日日穿着灰扑扑的道袍哪里能成。”
“你若是真心如止水,不再眷恋红尘也就罢了。”
“明明是个最喜爱世俗烟火气的人,就该好好做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间富贵花。”
“我可不允你去那般折腾你自己,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听话,别慌,有我和阿宁在呢,要是连你家人和谢曜还有那陈氏都压不住,我们都得羞愧而死。”
萧长宁闻声也出言道:“我们帮你做主,必定会让你嫁个处处妥当的良人。”
阮诗蕴大大的眼睛中很快漫上了泪水,她将脸别开到一侧,将帕子拿出来遮住口,哭的克制且无声息。
谢凤仪轻拍着她肩膀,没有将人再转过来。
阮诗蕴看似软和随性,实则内里也是有自己骨气的。
即使在此时,也不愿在她们面前彻底失了仪态,不想让好友看到她的眼泪。
谢凤仪能理解,也尊重。
阮诗蕴哭了一会子,再转过头来时,除了眼眶微红外,压根看不出她有哭过的痕迹。
而她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这便是士族的女儿,纵然情绪崩溃也不会彻底失了风度。
哭是避着人哭,笑是对所有人笑,再多的伤心也不会尽数展现于面上。
傲气也从不流于表面,而是刻在骨子内。
然而如今的世家女,已然没有几个能做到了。
谢曜别的做不好,眼光倒是真的好,一眼挑中的就是块上佳璞玉。
奈何他实在是不懂如何正确行事,就照他这么胡闹下去,别说抱得美人归了。
美人见了他不在他身上捅上十个八个的窟窿,都是美人性子大度不愿与他多计较。
“今晚你就别回去了,明早我陪你一同出宫去见你家人。”
“不就是个国子监祭酒么,还值当卖女儿?”
“你爹在国子监待了那么多年,不管学识和资历都能担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