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不想说话。
谢凤仪不正经劲儿上来了,总是会说一些混不吝和气人的话。
两人拾阶而上,一步又一步。
萧长宁一步比一步走得慢,谢凤仪也都依着她,慢慢的往上走。
但再是慢走,玉阶也就那么长,眼瞅着就要到了大开的殿门前。
这时入宫后就不见了踪影的江公公从门内走了出来,“公主和大姑娘快走两步吧,皇上都等急了。”
谢凤仪能感觉到握着她手的人身子僵了下,萧长宁到底和她是不同的。
她当时带着萧长宁去久堂时,可是一点都没胆怯。
只有满心的欢喜遮都遮不住。
她现在感觉萧长宁望着紫宸殿的样子,活脱脱是在看什么能吃人的恶兽。
公主殿下不容易啊。
皇上再是宠爱,到底也不若她和母亲之间那般无忌。
天家的亲情,本就是无比奢侈的东西。
等正式站在了殿门前,要抬步迈入时,萧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儿,如即将要上疆场的将军般,背脊挺得直溜溜的,拉着谢凤仪迈步踏了进去。
殿内光线很好,一眼进去就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一眼能看到的,当然也包括了坐在书案后看折子的皇帝。
“父皇,我回来了。”萧长宁带着谢凤仪走到书案前行礼。
她在双膝跪下的一瞬时,蓦地想到了谢凤仪见驾礼节和她并不一样。
这也是士族和寒门庶士的不同之处,士族自兴起后,见了皇帝都用的他们士族礼。
双膝落地,额头触地,都是在士族内极大的礼了。
士族子弟一生,都不会用上几次。
这也是她对士族的存在刺眼原因之一,他们只论自己的规矩。
皇室的规矩,和他们无关,用不到他们身上去。
此时谢凤仪为当下士族中最贵重的女儿,她的首次见驾会是什么礼节?
下一瞬,身侧多了个与她并肩跪下的人,无比熟悉的声音落入她耳中,“谢氏阿欢,见过皇上。”
萧长宁紧紧抿了唇,心似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谢凤仪愿意为她一切,她心里是知道的。
可谢凤仪骨子的清傲,她也清楚。
出身谢氏,外祖王氏,身侧的至亲无一不是士族中最有名气的家族。
她对此是骄傲的。
她引以为傲的,不是如今的谢氏和王氏乃至整个士族,是曾经在历史长河中绽放光芒,闪耀了近千年的祖上荣光。
是陈留谢氏祠堂中,高高摆起看不到最上头,一望之下就立时能感受到历史厚重感的无数灵位上的先祖们。
她不屑如今的士族行事,可一举一动无不在昭示着只有顶级士族才能养出来的风华。
她身上的风骨自傲,与王竹身上的如出一辙。
王竹见了皇上会跪下吗?
不,不会的。
谢曦见了皇上会跪吗?也不会的。
那为何谢凤仪跪了。
是为了她。
为她,愿意将一身傲骨尽数收敛起来,愿将所有的疏狂撇开,将士族赋予的尊荣与特殊丢开。
与她一起,规规矩矩的下跪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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