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萝炭燃烧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响动,安安静静的焚烧着,温暖源源不断从那涌到屋子四处,时答应心中感慨更深。
她被克扣了红萝炭,尚且有一个小五子接济,旁的答应、常在呢?
是以,无怪乎有后妃肯冒着生命危险,也想要重获圣宠。
只是她们或许不明白,成功的例外只是一个例外,不可复制,不可多得。
因为,早在第一次新鲜感过去,皇帝便兴致缺缺,把目光投向下一个新鲜感了。
“啊……”红杏又呆呆的张了张嘴,瞧见小主眉眼间的微微郁色,她回过神来,意识到小主向来善良,怎么会忍心听这种后妃死亡的八卦。
回过神来,红杏忙转移话题道:
“小主,您累不累呀?要不要奴婢帮您缝?”
拙劣的转移方式,然而时答应还就吃这一套。
她注意力顷刻间被转移,眉眼间的郁色在看向怀里的白色里衣时,瞬间被甜蜜取代。
仿佛这不是什么里衣,而是心上人的幻影。
“不必,还差一个袖子便做好了,你缝制这个吧。”制作衣服工程耗费时间长,仅凭时答应一双手也忙不过来,因此她并不介意让小婢女一起帮忙。
红杏暗暗高兴自己话题转移成功,偷偷摸摸低头笑了笑,抓起一条白色袜子道:
“好,我来缝制袜子,贴身里衣当然是由小主自己经手最好呀。”
这话逗得时答应脸颊红得不行,又羞又恼,嗔道:“红杏!你又取笑我!”
“哪有哪有,奴婢是在为小主高兴嘛!”红杏不等小主上来闹她,便拿着棉布和针线滋溜跑到一旁去,圆脸笑容可掬:
“难道小主没发现吗?自从您和小五子熟悉后,笑容都多了起来,不在整日无精打采做秀活儿打发时间了。”
“这话倒是真的,果然心情养人。”时答应很赞同。
可能这就是有了奔头的原因吧,时答应知道从此以后宫里不再只有她和红杏,还有一个人在陪伴着她,爱着她,显得宫墙都没那么冷冰冰。
托了新年的福,平日里除了洒扫太监和洒扫宫女,少有人过来走动的储秀宫,近日也热热闹闹的来了不少人忙活擦洗,忙活挂上预示着新年祝福的红灯笼和彩带等——
毕竟不是真的冷宫,就算储秀宫而今住着的全是不受宠答应,也不能全部忽略,该做的喜庆布置,得做到位了才行。
不然万一趁着新年,延庆帝心情好的时候,偶然路过储秀宫,发现这边偷懒没干活,别说是新年不见血,负责这边儿活计的管事公公和管事宫女,第一个落不着好。
临近过年,还有一项重大事件需要做,那便是——出宫采买。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外出采买等事件不是他的职责,是太监总管的职责。
太监总管和宫女掌事姑姑不是同一个职位,掌事姑姑都没有外出采买的资格,她们只负责管理后宫宫女,后妃妃子们需要买什么,都是提前写了列出来,交给太监总管。
再由太监总管整理,最后带领一众阉人出宫采买。
出宫采买也是全年被困在深宫里的太监们,唯一一次外出的资格,不少想趁此机会出宫见家人的太监,这会子都铆足了劲讨好太监总管,就为了获得“采买”的位置。
要买的东西足够多,位置也多。
楚绮距离如今已然彻底把安公公催眠成她的“下属”,在外人面前,安公公仍是那个嚣张傲慢地安总管,在楚绮面前,说是狗腿子都不为过,她让他往西,他绝不往东。
是以,有了这个难得出门一次的机会,安公公自然第一时间想起楚绮。
因为楚绮不喜欢做事,他便安排楚绮跟在他身旁,届时出了宫墙,楚绮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只要及时在回宫的时候回来即可。
*
其实深宫而今已然困不住楚绮。不出意外的话,她猜测这个世间会武功的或许只有她。
她想越出高墙,深宫里皇帝养的那群酒囊饭袋侍卫,应该没有能拦得住她的。
只是,宫外没有时嫱。
这是楚绮一直待在宫里的原因。
时嫱已然半年没出去过了。
骤然得到可以出宫的消息,楚绮第一时间却是想到了时嫱。或许……她可以趁机把时嫱带出去玩耍,临近过年,宫外应该挺热闹的,或许时嫱会喜欢。
入夜,楚绮洗漱过后,套上不算厚重的太监服饰出门。
武功练到她这个境界,外界的温度,越是寒冷,越冻不到她,反而是炎炎夏日会让她受不了,习武之人体内火气旺盛,这种冰天雪地令她身体舒畅。
随着落雪时间越来越长,道路上的积雪是清理不完了,除了殿门、走廊的雪堆,其他地方的雪堆已然无人清理,也没有能力清理。
楚绮步伐平稳行走在黑暗的雪路,清浅的脚印不消片刻便会被新的雪覆盖,不留任何痕迹。
冬季白日很短。
黑夜无限延长。
比如现在,看似已然很晚了,实际上,也才酉时罢了,在两个月以前,酉时这个时间,太阳还顽强挂在天边尚未落山。
时间充裕,楚绮没有使用内力,而是按照不紧不慢的节奏,去了一趟御膳房。
她想瞧瞧今日有什么好吃的。
时答应太瘦了,需要好好养着才行,每次过去,楚绮都不会空手,总想拿点吃的投喂。
当然,一份是不够的,还有一个把自己吃得脸颊圆圆犹如一只苹果的小红杏,也得顺带投喂。
对于这个性格直率大大咧咧的红杏姑娘,楚绮不讨厌,反而挺合眼缘,顺带投喂而已,她一点不觉得麻烦。
冬季可选水果总没有夏季和秋季多的。
尤其是农业并不怎么发达的延国。
御膳房无人守夜,宫里各处宫女拿完主子们的暮食,御厨下职,负责打下手的太监和宫女便也下了职。
楚绮熟门熟路从窗户进去,在成堆的柑橘里挑了六个,再挑一盘子冬枣。
统一用她自己的食盒装着。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忽地听见已被顺带关上的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有人在撬窗。
她心中一紧,莫非,还有和她一样入室盗窃的小偷?
左右看了看,宽大而一览无遗的御膳房没有好躲藏的地方,楚绮干脆跳上房梁,半蹲在那里,等待“同行”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