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无权无势的,就算他能凭着真才实学,通过那一层又一层的选拔,也可能会被人暗中顶替,最后败兴而归,穷极此生或许也只能做一个教书先生。
赵也往巷口外走着,想着那西街的酒馆自己经常去照顾生意,或许能凭借着往日的交情赊半壶酒解解馋。
赵也的身影踉跄着远去,狭小的空间里还残余着那股极其不好闻的酒气。
沈景闻并没有耽误时间,只是加快了脚程,往家中赶去,不多时,便停在一扇有些许破败的门前。
沈景闻将那扇木门推开,踏入屋内。
胡同里的屋子极小,虽然看着有三间房,却更像是寻常人家一间房做出来的隔断,瞧着虽拥挤,日子却还算过得平稳。
屋内黑漆漆的,隐约能听见咳嗽声,沈景闻听到后心中松了口气,又不免有些紧张的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沈母还在掩面咳着,手上的绣帕早已洗的发白、薄如蝉翼,如今却染上了可怖的血丝。
她不免心头微颤,却又习以为常,将其揉成一团,将其紧紧的捏于手心之中:她这条命,怕已是撑不过立冬了。
不过也好,若不是她这病一直不好,拖着景儿,他也不会放弃这次的院试,还要在等上三年。
想到这,沈母又叹了口气。
若是景儿知道她同意了与宁家的婚约,他会和她置气吗?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怕她离去之后,他便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这世间再无一个知他冷暖的人。
景儿的性子,为娘的心中还是清楚几分的,因而她心知景儿并不是有那般善心的人,能让他相救,想必那宁家小姐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吧。
门口突然的传来些许异响,不同于风声与耗子四处乱窜的声音,而是极其轻缓的踱步声。
沈母心知是她的景儿回来了,想将身子支起来,好等会儿好生与景儿说上两句话。
只是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等她完成之后,额间已经布满了细汗,气息也已不稳。
沈景闻到底是走了进来,站在床侧后又被沈母拉着坐下。
望着被握住的手,沈景闻想到了自己来时的打算:“母亲,我们换一个住处可好?”
尊严这种东西,在性命面前压根算不得什么,他想到怀中宁承安让管家给自己送来的银两,便不愿让自己的娘亲继续在此处养病。
屋里头黑得要命,沈母眼眸微低,瞧着手中少年的手,细细的摸索着大拇指与食指间的薄茧。
她知晓,那是近日来景儿着急誊抄书籍所致。
只是景儿誊写的那些文章所换来的银两,买完那些药物后便所剩无几,如今突然提出要搬住处,想来是知道那事了。
沈景闻在面对眼前至亲的人时,全然收不住自己的小情绪,因而他的紧张在沈母面前暴露无疑,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不用强撑着,用那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
沈母并没有问沈景闻从何而来的银两置办新的住宅,只是片刻之后,轻声应道:“好。”
几乎是一瞬之间,沈景闻便激动的站起身来,眉目之间尽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