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炅给了一个时间期限，但没接过木偶。
他往后退了一步，作势要拉上门。
然而，门口苍白的公主却没有在此时知趣地消失。
它直勾勾盯着厉炅。
全黑的眼瞳中逐渐升腾起虚幻的火焰，而后缓缓出现一个曼妙的人影。
“山鬼？”厉炅停住动作，他看着眼前那双眼睛，“你出现，东西找到了？”
“刺啦——咔——咔——”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撕扯声响起，蜡烛将狰狞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人剪影在苍白公主剪映的眼瞳处钻出，它长手长脚，钻出后伏在地上。
山鬼站起，和漆黑眼球汩汩淌血的苍白的公主一并站着，它恭恭敬敬一礼。
“是的，不负您的期望，我找到了，您之前唯一留下的东西就在歌死海的水下……”
“嗯。”
厉炅随口一应，看山鬼的眼神有些探究。
找到的太快太容易了……直觉告诉他这不应该，埋在歌死海的力量绝对不是好找的，如果厉炅自己拥有力量，自己去找，这么快还说得过去，可山鬼……
“您需要现在前往吗？”山鬼小心翼翼。
“您不如明日！东岸目的不纯，我们对水下的了解不比东岸低，今晚我们有些伤亡，您的木偶也需要恢复，明日，明日会更合适！请给我们这个机会！”
苍白的公主没让厉炅有做出决定的机会就将一串话脱口而出，它提起裙摆，急急一礼到底。
厉炅盯着它看了几秒，而后关上了门，没有拿走木偶。
应答从门缝中传来，消散在空气里。
“可。”
看着门在眼前合上，山鬼和苍白的公主依旧站在原地，它们没有开口，没有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肢体的接触，但却实实在在，在交流着。
“为什么，干扰我们的试探？”
山鬼有些疑惑，它的状态不好，眼前的大鬼既然都让它爬出来了，为什么又要制止它呢？
“你们东岸找死不要拉上我们……我们大多死过一遍，而且残缺，你懂我的意思，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现在都争不过你们，也不想彻底死掉，所以，别拉西岸下水……山鬼！”
苍白的公主摸出一个一半黑一半红的苹果，慢慢咬了一口，苹果果肉分离，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肥胖的蛆虫从咬开的漆黑断面中爬出……
“为什么不试试？你们不恨他？”
“试试？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他能随便试？至于恨……我们不是一向恨所有东西吗？嘻嘻嘻……不管他现在到底有多少力量，我们一律按照他上次在歌死海展现出的力量论处……”
“你们顺着来，伤亡也没见小……”
“死的比你们东岸少就够了，你觉得我们这次有谁是真正死掉的……我说了，不管你们做什么，西岸都不会配合，滚出去，山鬼！”
交流的所有信息，在山鬼获取它们时都能感受到一股仿佛尸体般冰冷的僵硬，来自那位残缺的公主。
“真令人遗憾……”
“别只带走自己……记得把画中仙的念头也带走……”
山鬼没有回答，身影虚幻透明，然后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苍白的公主这才转身，仍旧端着镜面和上面长满毛的木偶，它越过走廊，顺着楼梯一点点向下。
极其微弱，几不可查的声音呢喃：
“在童话里，贪婪……是会作茧自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