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余小姨答应得有些勉强,似乎还有些隐情,但陈乔玉觉得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她叮嘱余小姨:“一定要说服小姨父,如果他不肯去看,我就找大舅……”
陈乔玉没说出最后一步来——离婚。
在八十年代,离婚还没有被大家所接受,普遍的人都觉得离婚是羞耻的。
不少长辈都威胁过婚姻不幸想要分开的晚辈——宁可死了都不能离婚!
陈乔玉不想吓着小姨,就没说。
但在她心里,她觉得小姨父要是一直这样,自己有问题还不去治,那她就要把这事儿捅给大舅大舅妈他们。
陈乔玉没结过婚,虽然想象不出来这事儿要不要紧,但是没吃过猪肉,总听过猪跑吧?
村里人骂人都骂过“男人不行守活寡”呢,可见这是一件非常不堪且痛苦的事。
到时候大舅跟大舅妈肯定劝小姨的。
只是目前,还是先让小姨自己去试试吧,陈乔玉等着她的消息。
……
余小姨拿着一双干净的白袜子,从镇上慢慢走回小芦沟村的后沟。
中间路过前沟的时候,她看到了大哥余来富的家。
她的脚步有些犹豫。
比起来陈乔玉,有些结过婚的人才会懂的事,肯定还是找大嫂说说比较好。
只是,余小姨的脚步才走到余家门口,就看到了余家的大门紧闭。
余小姨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从养鸡之后,大哥一家人每日都是泡在养鸡场里的。
现在把山上都包下来养鸡了,更是经常住在山上的棚子里,家里平时都没什么人。
余小姨默默收回了脚步,沿着村里的路,往后沟走去。
覃家人倒是都在家里。
她婆婆在院子里洗衣服,公公坐在墙根修锄头。
余小姨推门进去,垂着头喊了两声:“爸,妈。”
婆婆抬头冲她笑了一下:“香儿回来了?买到袜子了不?”
余桂香微微点了点头:“嗯,买到了。”
婆婆就放下手里的衣裳,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过来找余桂香拿袜子看。
“新袜子就是不一样,白白净净的,软软和和的,跟我儿子真配。”
说着,又冲余小姨笑道:“香儿你说是不是?家平可是在厂子里上班的,那也算是半个城里人了,出入不得体面点儿啊?”
“家平可是上过高中的,要不是时候不对,说不定也是个大学生呢!”
覃母捧着袜子,满脸的骄傲:“香儿你看,家平穿皮鞋都要穿袜子,和跟村里这些泥腿子可不一样,你是真好命啊,嫁给了家平。”
说着,覃母转向余小姨,询问她的意见:“香儿你自己说是不是?十里八乡的,哪儿还有比我家家平更好的男人?从来不打你,不骂你,在厂子里上班,叫你吃喝不愁的。”
余小姨没有说话。
这些话听起来是挺对的,但……她心里总有股挥之不去的憋闷。
覃母紧紧盯着余小姨,声音也渐渐压迫起来:“香儿,跟你说话呢,你说是不是?附近十里八乡的,还有比家平更好的男人吗?”
一旁的公公也看过来了,似乎也在等余小姨的回答。
这种压迫让性子本就绵软的余小姨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