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最早出现于汉代,至明清最为盛行,人们通常把这些经纪人叫牙子。
以其介绍种类的不同,又把他们叫做牛牙子、驴牙子等等。牙子有官牙、私牙之分,但就其实质,却都是一手托两家,也就是先找“上家”,再找“下家”,然后抽取佣金。
关于牙子因何而得名,有各种说法。有人说,牙是在唇与舌之间活动的,恰如牙子置身于买卖双方之间。
第二天一早,陈文抚和王洪来到城西的人市,万恶的旧社会,人也可以买卖。
我国虽然早早就脱离了奴隶制社会,但是依旧有合法的人口买卖的习惯。
这些人或者是由于家庭贫困,被父母卖到大户人家,去当作奴仆来换取钱财,养活家人。
也有些是由于年幼的时候被人贩子抱走、拐走,然后通过一些方式,将之作为自己的儿女进行买卖。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便是由于家族获罪,因此全家没入贱籍,这时候官府就会对他们进行买卖。
而这些本身是贱籍的人,除非主人做主,将他们放籍,否则的话,他们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奴籍。
在中国古代,良籍与贱籍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对于身处贱籍的人来说,对方的手中捏着自己的卖身契,就如同捏着自己的性命,无论是婚配还是生死,都不能由自己而全凭主人发落。
在明初的时候,曾经一度禁止人口买卖,换句话说,至少在官方和明面上,是不应该有所谓的奴仆的。
可是世家大族,如果不能呼奴唤婢,难道还要事事亲自操办不成?
庸奴和佃仆、家奴、工奴和商奴、婢侍与姬妾、婢侍、姬妾、婢侍、娼妓、优伶这些身在奴籍都可以买卖,也有其他原因的,比如我们经常看到的卖身葬父,以身抵债等等。
儒林外史的范进中举中,范进中了举人,有人甘愿入范家为奴,求的一世温饱,当然也想跟着范老爷发达。
两人进入市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这儿太脏了,街面上污水横流坑坑洼洼,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复合型味道。
两侧有人的地方,铺着牙行提供的烂草席,也有的是烂了的稻草,上面或站或坐着各色人等,妇女儿童居多,当然也一部分成年男子。
整个市场是冷冷清清,这个年头旱灾连连,大户人家也是缩减开支,没有必要的事情,谁还会来多买几张嘴回去,有句话说的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了,贫苦的百姓就只能够卖儿卖女了。
卖身奴仆是没有户籍的,当然也没有了人身自由,但相比于挨饿受冻甚至死亡,也算是一种活路。
寻了有官府批印的牙行,在牙子巧舌如簧的说和下,买了九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个个骨瘦嶙峋面露饥色,或坐或跪在稻草上,呆滞木讷毫无生机。
询问了这些孩子的来源,王洪便和牙子要了这几个人的身契,钱货两讫交易完成。
倒是便宜,九个人花了四十五银子,最后人家给赠送的一个身子最弱年龄最小的,乱世人命贱如狗!十个孩子都是穷苦之身生于乱世,被卖奴籍原因各种。
陈文抚突然想起来自己来陈府的情况,当时兵荒马乱的山东,父母领着自己逃离兵乱,路上造溃兵抢劫,父母反抗被杀,自己流浪到浮山所,幸运的得到夫人的收养,才有了今天,如果不是碰到夫人的话,自己也许早成一堆白骨。
陈文抚此时,到为这几个孩子感到幸运,少爷说过:
“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人的生命!”
自从老爷过世后,原来沉默寡言少语的少爷变了,但他对身边人的善良,是没有改变的。
“走,都起来!跟我走,我到粥铺给你们买粥喝。”
十个少年在牙子的言语中,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新东家,当听到了有粥喝,眼里顿时有了神儿,纷纷起身跟随陈文抚。
两人带着这些个少年就要走出这市场时,街口传来一阵的嘈杂声。
只见有三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驱赶着一满脸是血,双手被绑的人朝里面行进,后头还跟着一个管家类似的人物。
前面的人身上有伤,稍微走路有点懈怠,“啪啪”就被挨了两鞭子,这一景象让被打怕了的十个少年,纷纷如触电似的躲避到一旁。
等他们过去,大家才继续前行。传来了刚才那个管家和牙子的对话。
“孙管家,这是怎么啦?劳烦您亲自来这儿?”
姓孙的管家连回礼都没做,手指着满脸是血的汉子道:
“还不是这畜生惹的祸,害的鄙人也受了老爷的责罚!”
至于是什么祸,牙子不在细问,这是人家府上的事,那孙管家继续说道:
“仗着自己学了两手治马的医术,不知道天高地厚!李兄弟看看?有无煤洞子的人来卖与他们。”
煤洞子就是煤矿,去那里挖煤别说现在,就是后世机械化了也是危险重重,更何况是现在又是身在奴籍的人,命如草芥一样,被榨干了,随意丢在荒山野岭。
“孙管家,真是不巧,昨天他们刚走。”
看的出孙管家很失望:
“嗯,那随便找个下家吧!”
“会治马”这是王洪和陈文抚最悦耳的词了,真是瞌睡了,有人给枕头。
“文抚,咱们太缺会医治马匹的了,庄里面有事,还得跑到别的村堡甚至所城去找人,麻烦不说还有可能误事。”
“嗯,对的!少爷早就准备请个兽医了。”
“文抚你先领着他们去喝些粥,我回去了解了解,看能不能弄到咱们庄子去。”
陈文抚继续领着一棒子少年朝粥铺走,而王洪又折返回去,看到王洪又来了,那牙子忙上来搭话。
“客官可还有需要?”
“刚才那个……?”
王洪给牙子一个眼神,那牙子会意,然后就滔滔不绝的给王洪介绍起双手被绑的奴仆来,包括也介绍了胶州府孙家的情况。
“怎么样?客官可否有意?”
王洪故意思考了半天,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身子骨儿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他的人品怎么样?”
“客官放心,人绝对没有问题!”
这牙子朝孙管家那边瞄一眼,然后小声的接着说道:
“其实这人犯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原来这人跟一个姑娘落难逃荒到胶州,一同进了孙家,可主家相中那做了丫鬟的姑娘了,他继续跟那姑娘交好,不是给家主戴绿帽子吗?给发现了找个由头打了一顿,然后卖掉。”
牙子说话小心翼翼,此刻正是贼眉鼠眼不时的瞅望孙管家那里,生怕孙家人听到他的说话。
听到牙子的讲诉,王洪坚定了想法,买下这个人来。
“好吧!我信你说的,我要了。”
牙子一手托两家,两边不停的说和,最终达成交易,王洪以五两半的价格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