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白轻声笑了笑,没有功夫搭理李慕,给阿蛮解释道:“夫人,若是怕,可回避。”
“不必,我也自小习医,骸骨有什么可怕的。”阿蛮抬眼看向虞景钰,一副等夸奖的神情。
虞景钰连连点头,自然明白阿蛮的意思,将准夫人的来历不经意间讲出来:“阿蛮自幼习医,我当初重伤,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是阿蛮父亲治好的。我们也因此定下婚约。本殿也好奇,你们现在是做什么?”
念白简单的解释:“验骨,我前些年四处游历,行医治病。最初没有收取看诊费,经常身无分文,也会帮当地县衙豪绅做事,得点报酬。
途经蜀地一小县衙,帮义庄仵作看了三个月庄子,也跟着他学了点验尸验骨的皮毛。结合医术,挺有意思的,也让我对人体更加了解。”
这边闲闲碎碎的聊着,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本来也有意将一些消息传出去。
地穴旁的士兵都当奇人异事在听,也是听得入迷,回头还能同队里的人唠唠,算是重复生活的调剂。
李慕反倒是不怎么说话,心里惦记着自己放去给大殿下的消息,回头还得补一条消息过去,无名医师的女儿,自然对他们都不成威胁。
这边地凉,士兵提醒:“念白大医,地凉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念白让他们将床架抬到平地上,半蹲下身子检查:“骨高七尺八,耻骨中指和食指张开的形状,确实是男性,骨龄26岁。”
说完,他拿起头骨,往长桌走去,在阳光下,撑开红油纸伞,缓缓翻转头骨:“经过酒粗蒸骨法后,红油扇遮尸骨,如果骨折的地方有红色,说明骨头是死前就折了,如果没有,则说明是死后折的。头骨未见红色。”
李慕在一旁一边看,一边快速记载。
阿蛮让虞景钰推着往平铺的骸骨处走去,接过素巾,拿起一节胫骨翻来覆去的查看。
念白有用浓墨均匀涂在整个头骨,从之前的案宗上能看出至死之因是后脑勺重伤,导致失血所至。他将查验的重点放在了头骨。
片刻后,用清水将头骨上的墨迹清洗,再转给李慕看:“你看,墨汁渗入处便是伤处。后脑勺确实有伤,但这伤势不足以致命。且是死后所伤。”
“骨龄26,但李春生膝下两子,年过三十。这个人不是李春生。”李慕翻开卷宗后面附着当时尸体情况的存档,开篇明确记录了李春生的年龄实际情况:“可是这些没法作为证据翻案。”
阿蛮将胫骨放到长桌上:“胫骨两头肿大,生出刺骨。”
“《寒湿论》第六篇有记载,风湿入骨,关节肿胀热痛,发作时生不如死。长此以往,关节变形,严重者生骨刺,影响日常生活,和寿命。
但此症状多为女人,特别是生育后的女人。”念白听闻症状后,下意识说道。
阿蛮满意的点点头,念白确实将药谷的书籍病理记得清楚透彻:“由此可见,这人应当长居海边,且常年双脚浸泡海水中。不是渔夫,就是晒盐工。”
“宁县距海边上百公里,一个务农汉子,既不会是渔夫,也不是晒盐工。这不是李春生。”李慕将阿蛮和念白的对话全数记录,并写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