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院中,清木回身将院门关紧落钥。
欧阳锦继续搂着人到了小人儿的房间,他将人带到炕上,脱鞋,去了披风,犹豫了片刻又伸手将人身上的外衣厚袄除去,将暖融融的被褥披在小人儿身上。
清木端来了盆子,欧阳锦伸手洗了巾帕拧到半干,擦小人儿的脸。小人儿头任然低着,长长的发丝顺势落下,挡住了他的脸。欧阳锦也没抬起他的脸,就伸手用巾帕轻轻擦拭着那张小脸。
擦完,小人儿没有动作,欧阳锦又洗洗巾帕继续去擦拭,他虽不知道小人儿过往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现在,哭都没有声音。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桀骜的少年,连哭都没有声音。他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帮他擦泪。他好多想问的,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看着低头的少年,心里疼得犹如毒药在腐蚀血肉。
何时见过一向运筹帷幄,聪慧狡黠的少年低过头。他站着,少年坐着低着头,从带回来就没有动过哪怕稍稍一下。
他知道,少年在哭!这个认知,让他不想站着,他就突然伸手将人带被的抱到自己怀中。他将少年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不说话,就这样抱着人,手笨拙的拍着少年的背。
清木看着少年被人抱在怀中,他的心是密密麻麻的疼,手中木盆被他捏得吱吱响。直到有只脚伸过来轻点他下,他才醒悟过来,放下盆子,想扒开被子看看少年。手伸到半途,他顿住了,他下了榻。
他走到屋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缓和了心中装不下的酸楚疼痛。他仰头看向夜空,漆黑的夜空,凛冽的风让他感到冷。他立马去查看少年的火炕,将里面加了些柴火,又将炕口边上的锅里添上些水。
他坐在旁边,等着水开。
他在朝中没有可用的人,皇宫内更加没有。他不知到底是谁人,让那清朗的少年那么难过,让桀骜的少年低下了头,让那个众人疼惜的少年连哭都没有声音。
他感觉又难以呼吸了,他的血肉里都是满满的酸疼。他仰起头,想让自己好受些,但是没用。
他看到院后有几棵大树,他走过去,捏拳。立时,咚咚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直到有什么东西溅到脸上,他才恍然停了下来。他呼呼喘着气,牙咬的咯吱响,慢慢的他平缓了呼吸。
他想起要拿水给少年喝,他怕自己脸上的表情吓到那少年,他更怕少年看到自己失控的一面。
猛地,他捧起地上的雪就往自己脸上拍,双手用雪来回上下搓着脸,他想搓掉脸上怒气,想搓掉血脉里的酸疼,他想平下心境恢复温文尔雅。
他一下又一下的从地上捧雪搓脸,一口一口的深呼吸,满肚腹的酸意还是在翻滚放肆。
他从来没有失控过,从没有这样酸疼过,从没这样呼吸不畅过。他有些慌了,他怕他的失态吓着少年,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掩饰自己的异样。
他想要不就喊个仆人进来伺候少年,他出去会。这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摇头否决了,他放心不下少年,他要看着他,守着他。
他想守护的清朗少年,居然就那样不言不语的流泪,是谁让他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他很想将那人的血肉食之,想将那人挫骨扬灰。
他想起了少年一直在留泪,对了,他要端热水进去给少年擦脸,少年应该也要喝水。想到这,他转身去寻木盆和茶壶。
清木拧了毛巾,掀开了一点被子,伸手进去轻轻擦拭少年的脸庞,他生怕自己的手重了。来回洗了两次帕子,他轻轻的掀开了一点点被子,想看看少年,被欧阳锦打了手。他被吓了一下,抬头瞪了一样,就继续去拉被子,欧阳锦也没再阻止,他也想看看少年是否口红了眼。
被子掀开,清木轻轻的将发丝拂开,少年双眼紧闭,脸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微微有点肿起,两人皆是呼吸一紧。
欧阳锦立马就拿起少年的手搁于被子上把脉,他细细的分辨着,眉头蹙起。清木见他这样,立刻心紧紧揪起。
欧阳锦摸了好一会了,清木的呼吸也紧了好一会。他双目盯着欧阳锦,似是要拼命一样。
欧阳锦轻轻的将人放于火炕上,让他睡下,清木立马轻轻拉动被子给少年盖好,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漏风的位子,就拧了巾帕又轻轻给少年擦擦脸和眼睛。
搁平时欧阳锦立马会出手抢夺,不让他靠近小人儿。现在,他也只能恨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