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从五战开始的模拟人生

Fate strange fake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抱歉!

pangpangpang

我卑微的在这里磕头了!

真的是非常抱歉!

我阳了以后好虚,乏力,咳嗽高烧咽痛,这几天我都是顶着高烧码的字,越往后面越难受,第一天我都偷工减料了两千字然后就睡觉休息去了,第二天是千辛万苦的从下午码到晚上才码完六千字,那个时候我已经又低烧咽痛了,然后又休息了,今天一直在发烧,没法码,所以我就在这里发一章关于faker的序幕好了,真的非常抱歉!

我欠的会在阳康以后还回来的!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

当前欠了八千字,到时候我会还回来的(虽然我发faker也不单单是为了跟你们说一声这个 ,我还为了我那八百块钱的全勤(,我辛辛苦苦码了一个月,结果一阳全勤就没了这不是我所希望看见的()

我在这里再磕头了!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余章「叛徒」

费拉特 厄斯克德司

在「钟塔」学习魔术的学生。拥有稀世罕见的魔术回路与控制该回路的才华,还兼具不像魔术师的少根筋性情,是名问题儿童。拜师钟塔传说中的教师艾梅洛阁下二世。

刺客

集十八代奇迹于一身的狂热信徒使役者,即使在身为刺客集团的校团中亦被视为「异端」而受人畏惧。目的是将圣杯送还虚无而参与圣杯战争。

捷斯塔 卡托雷

将史诺菲尔德东部别墅的地下室建造成工房的魔术师,召唤刺客的主人。

狂战士

以仿制小刀为魔术媒介而受到召唤,与费拉特缔结契约的使役者。其由来为英国某项大众传说,具有能自由改变外型的性质。

缇妮 契尔克

居住于史诺菲尔德之原住民族的女孩。为扫荡蹂躏原居地的魔术师们,而与黄金使役者吉尔伽美什缔结契约并参与圣杯战争。

弓兵

拥有最强宝具,以压倒性战斗力自豪的使役者。其真实身份为人类最古老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继第四、五次圣杯战争,连虚伪圣杯战争也受召唤而显现。

枪兵

因逃亡中的魔术试验体吼叫声而显现的使役者。拥有难以辨别性别的秀丽容貌,但真实身份为吉尔伽美什的盟友,同时也是神所制造出的泥人偶恩奇都。

奥兰德 利夫

身为史诺菲尔德的警察局长,也是在整座城市铺设监视网并参战虚伪圣杯战争的魔术师。打算成就凭借人类之手打倒英灵的伟业。

魔法师

受到警察局长奥兰德召唤的使役者。虽是喜好女色的浪荡子并毫无战斗能力,却拥有「能制造出超越原典的宝具」这项技能。

法迪乌斯

挑衅魔术协会,并宣传虚伪圣杯战争已经开始的男性魔术师。在暗地里观察虚伪圣杯战争的走向。

在警察局长奥兰德面前现身的哥德萝莉风少女。看似通晓圣杯战争系统的她,其真实身份是──

缲丘椿

于史诺菲尔德医院持续沉眠的少女。拥有被增幅过的魔术回路,在本人无意识的情况下浮现出令咒。独自在魔力制造出的梦境空间内旁徨徘徊。

骑兵

出现于椿所徘徊之空间,类似黑雾的集合体。承认椿是主人,为投影出椿梦想的光景而在现实世界发挥力量。

真实,有时会击溃世界的虚伪。

然而,它却无法抹消

「虚伪曾存在此处」之「真实」。

纵然借助了圣杯的力量也一样。

余章「叛徒」

夹缝。

于荒野的黑暗中引人瞩目的那座城市,确实是以「夹缝」形容也不为过的存在。

并非昼与夜、光与暗等「隔绝境界」,是基于站在相同立场而存在的「调和境界」。那即是这座称为「史诺菲尔德」的城市之特色。

尽管差异没到魔术与魔法间的程度,却是划分比人与野兽更异质存在的分水岭。

换言之,就好比参杂黄昏与拂晓色彩的暧味地界。与其说是刻意划分,更能以参杂在一起的颜料因汇聚所酝酿出的漆黑中心点来形容。

若要举例,则如同能让人联想到存在于街道与城市的境界、自然与人的境界、人与都市的境界、梦与睡眠间的暧昧泥团。

美国大陆西部。

这座存在于拉斯维加斯略微偏北位置的都市,其周围正是由如此奇妙的平衡所构成。

北部有令人足以想到大峡谷的广阔溪谷,西部是与干燥区域不相称的深邃森林,东部有宽广的湖泊地带,南部则是辽阔的沙漠地带。

纵使与农地无缘,被此等性质的土地四面八方包围,端坐中央的城市才会化为异质存在,而处于相较周遭显得突出的状态。

在自然与人工产物间取得平衡,放眼未来的新兴都市──虽然也有人两眼发亮地如此评论,不过现实却是这座城市隐约可见某种比傲慢更傲慢的思想。

扩展于周围的是形态维持最真实面貌的自然物。其夹缝──在参杂了各式色彩的中心点之中,其街道简直像是亲自成为自然调音师,化身为「黑色台座」并将周围的森罗万象全置于天秤衡量。

刚迈入二十世纪时,于记载上此处是除原住民族零星散布外,毫无任何其他事物的土地。

然而,这里从约六十年前开始急遽蓬勃发展,到了跨越二十一世纪的现在更是摇身一变,成为坐拥八十万人口的都市。

「急遽蓬勃发展──虽然这种情况在任何土地均有可能发生,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城市,一旦列为调查对象,自然会把目光放在怀疑其缘由上。」

身披蓝黑色长袍的高龄男性如此嘀咕。

如今是仿佛即将下雨般,不见繁星一点的夜晚。

扩展于都市西侧的森林地带边郊──老人从略显稀疏的树木间用双筒望远镜窥视,瞧着镜头彼端的成群高楼大厦灯火,继续淡淡诉说:

「不过……最近的望远镜还真方便呐,靠一颗按钮就能自动对焦。就比起逐一放出使魔要来得更轻松而言,还真是演变成讨厌的时代了呢。」

老人向驻足背后的年轻弟子搭话,他的语调似乎有点愤恨不平。

「你不这么认为吗,法迪乌斯?」

于是,被称为法迪乌斯的青年,依旧倚靠在距离老人两米远的树木边,以饱含疑惑的音调反问:

「比起这点,请问真的有必要如此绷紧神经吗?为了……那个什么『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

当青年讲出宛若在神话时代,抑或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单字时,他的师父从望远镜前挪开脸,露出愕然神情开口。

「法迪乌斯,你此话当真?」

「不……那个……」

老人面对言谈不干不脆并移开视线的弟子,边摇头边吐露混杂怒气的叹息。

「虽然我不认为有确认的必要……但我姑且一问,关于『圣杯战争』你究竟理解了多少程度?」

「您事前交付的资料我全都看过了……」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很清楚。不论是概率如何微小的传闻,既然定名为『圣杯』的物品有可能显现──即使是出自小孩的闲聊,或刊载于三流杂志的胡诌报导,我们都势必得涉入其中。」

「那对众多魔术师们而言是夙愿,同时不过是单纯的必经阶段罢了。」

╳╳

过去──曾有场斗争。

舞台为东洋的某个岛国。

在这国家中仅仅只能算地方都市的地点,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斗争。

然而,在该斗争内所隐藏的压力过于惊人,围绕着被称作「圣杯」的奇迹所引发的那斗争,即使称为一场战争也确实不为过。

圣杯。

其为既是唯一同为无限的奇迹。

其为传说。

其为神世的残渣。

其为终点。

其为希望──尽管追求它便是绝望的证明。

虽然圣杯这单字本身会伴随场所、伴随时间、伴随不同人而改变外型,并持续受人传颂,但在该案例中,圣杯与所谓作为「圣遗物」的圣杯在意义上有些许差异。

在该斗争中,据说唤作圣杯的奇迹,是作为「能实现任何心愿的愿望机」显现。

之所以用据说称呼,是由于在争夺该圣杯之战争开始的时间点,称为「圣杯」的愿望机尚不存在的缘故。

比圣杯更优先显现的是七个「灵魂」。

在这颗星球上孕育降生的全体历史、传说、诅咒、虚构──从各式各样媒介中挑选出的「英雄」灵魂,以被称为「使役者」的存在显现于现世。

那既是「圣杯战争」的骨干,也是让圣杯显现之必要的绝对条件。

召唤出人类无法比拟的强力灵魂,互相摧毁彼此。

魔术师们成为各自英雄的召唤者而被称作「主人」,围绕在允准仅此一人才能获得圣杯的权利下相搏厮杀。该斗争正是称为「圣杯战争」。

其系统为在厮杀中败阵的灵魂会注入当作圣杯的容器,要等容器注满后愿望机才算完成。

该舞台恐怕会成为世界第一危险的蛊毒壶吧。

原本必须从世间隐匿自身存在的魔术师们,此刻却悄悄阔步于黑暗中,暗地里掀起战乱烽火。

更甚者,加上为了监察名为「圣杯」之存在,而从「教会」派遣过来的监督者后,更会彰显蛊毒壶满是血腥味的光辉。而这蛊毒壶将被怀有压倒性热量的灵魂所净化。

然后,现在──

据闻东洋的岛国昔日曾五度进行「圣杯战争」。

与那场斗争中现形的事物所产生的相同征兆,正逐渐涌现于美国的地方都市。

这种传闻突然在魔术师间流传开来。

就结果而言,最后演变成统率像他们一样的魔术师们的「协会」,像这样在暗地里派遣一名老魔术师与其弟子调查。

╳╳

「……嗯,你能理解到这种程度就已足够。但是,法迪乌斯,既然你有此认知,那你这种敷衍的态度实在不值得钦佩。根据情况与地点不同,可能会变成『协会』整体的问题,甚至会让那可恨的『教会』出马。你神经再给我绷紧点。」

法迪乌斯对严词训诫自己的老师,仍旧提出怀疑性言论。

「不过,真的是在这块土地?圣杯战争的系统应该是设置在艾因兹贝伦与马奇里,以及远坂提供的土地才对吧?难道是谁夺取了这里吗……还远在六十年前?」

「是啊,假如此事属实的话……最坏的情况,这座都市本身就有可能是为了『圣杯战争』才建造而成。」

「怎么可能!」

「我只是说有可能,我听说那三个追寻『圣杯』的家族,才是为得到圣杯不择手段。说起来,我们就连是谁打算在这座城镇重现『圣杯战争』都没掌握清楚。正因如此,即使是艾因兹贝伦或马奇里的亲戚出现我也不会惊讶……不过远坂的亲族如今待在钟塔,所以我想应该与他们家无关。」

老魔术师持并未彻底否定三家干预此事的保留态度,目光则再次瞄准双筒望远镜。

即使已超过晚间十一点,都市灯火的亮度却几乎没黯淡迹象,并朝向阴霾夜空辉煌夸耀自身存在。

老魔术师持续观察数分钟后,打算尽快进入下个阶段,因此开始准备能透过镜片目睹灵脉流向的术式。

弟子在他背后眼见这一切,面露老实表情在老师背后提问。

「假如真的发生『圣杯战争』,我们『协会』和『教会』的信徒都不会坐视不管吧?」

「嗯……不过这毕竟是征兆。虽然钟塔的艾梅洛阁下表示地脉流动异常……若是他的弟子也罢,但以他本人的推测来说却显得拙劣。所以我们才会像这样来到当地确认。」

老魔术师边疲惫地笑着,同时陈述起自身愿望。

他的音调参杂焦躁与嘲笑,或者对弟子,或者是对自己妮娓道来。

「话虽如此,若不事前准备圣杯,根本不可能召唤英灵这玩意儿。虽然在成功召唤英灵的当下,疑虑将变成确信……但我实在不希望变成这样。」

「哎呀,您这话真令人意外。」

「就我个人而言,很希望这不过是谣言。我的真心话是假使真的有什么东西显现,但愿也只是个赝品圣杯就好。」

「这跟刚才的话不是有矛盾吗?您说圣杯对魔术师而言是夙愿也是必经阶段……」

法迪乌斯蹙眉询问,他的老师则一脸厌恶地摇头。

「是啊……说得对。不过,如果显现的事物确实值得称为真正的圣杯,那就太可恨了。竟然会在这种历史肤浅的国家出现……尽管许多魔术师说『只要能抵达根源就好』,但我不同。我总觉得,这就像不知礼数的毛头小子穿鞋在床铺上乱踩似的。」

「是这样吗?」

弟子依然以冷淡态度应声,老魔术师则吐露今天不晓得第几次的叹息后改变话题。

「不过,在与原定地点不同的土地上,究竟会召唤出怎样的使役者……」

「完全无法预期呢。先不论刺客,关于其他五种会召唤出怎样的使役者,就全凭召唤者了。」

听到法迪乌斯的答复,他的老师丝毫不掩饰焦躁地编织斥责言词。

「喂,扣除刺客外还有六名,不久前你自己才讲出有七名使役者吧!给我振作点!」

受召唤来参与圣杯战争的英灵,各自将被赋予不同职阶。

剑兵。

弓兵。

枪兵。

魔法师。

刺客。

狂战士。

受召唤的英灵作为符合各自特性的存在而显现于世,并更加锻炼己身职业。就好比剑之英雄即成为剑兵,使枪之英雄则成为枪兵。

由于厮杀刚开始不久时,彼此宣告真名形同暴露自身弱点与能力,因此通常会利用赋予彼此的职阶名称来推进战况。此外,根据不同职阶,运用于斗争方面的技能也多少会产生差异。例如魔法师的「制作结界能力」与刺客的「遮蔽气息」能力即在此范畴。

换言之,他们彼此宛如不同特性的囯际象棋子。

此为棋子仅一颗,而且还是不合规定的混战囯际象棋。端看身为棋手的主人之力量,任何棋子皆有控制棋局的机会。

如此这般,竟然会说错足以称为圣杯战争中比常识更常识的部分,老师原本打算对不肖弟子叹息,然而──

男子身为被斥责的那方,却面无表情。

他并非将老师的话当作微不足道的耳边风,但也不见反省神色,只是淡漠地编织言词。

「不对,就只有六柱。朗格尔先生。」

「……什么?」

一股冰冷的不协调感刹那间窜上老魔术师朗格尔的背脊。

毕竟法迪乌斯还是第一次用名字称呼自己。

或许此刻是该对弟子怒吼「开什么玩笑」的情况,不过法迪乌斯冷若冰霜的视线却制止自己这么做。

相对于沉默的老师,男子蠢动起淡漠且面无表情的脸孔,随即指出老师口中的某项「错误」。

「曾在日本引发的圣杯战争,其职阶根据规则确实有七柱。但是,本城镇的情况却是六柱。据闻在斗争中应当最能发挥力量的『剑兵』职阶……在这场虚伪的『圣杯战争』中并不存在。」

「你……在说什么?」

脊柱发出嘎吱声。

从遍布浑身上下的魔术回路与普通神经乃至血管的一切,均响彻足以贯穿朗格尔双耳,一股超越不协调感的「警报声」。

弟子──至少直到数分钟前仍是弟子的男子,每朝自己踏出一步即以消弭情感的嗓音编织出自身话语。

「马奇里与艾因兹贝伦跟远坂,他们创造出的系统实在美妙,也因此不可能完美复制。虽然我原本打算以完美复制的状态展开圣杯战争,但为了模仿系统而参考的第三次圣杯战争却状况连连,真受不了。」

看上去明显年仅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简直亲眼目睹般论述起超过六十年前的事。

随后,才想说对方流露的表情冷不防沾染险峻色彩,他就以拉扯嘴角边丝线般扭曲的神态,淡漠倾吐自己的情感。

「虽然您称呼我们国家『年轻』,正因为如此您才应该记清楚,老先生。」

「……什么?」

「记住,不该太小看年轻的国家。」

嘎吱、嘎吱、嘎唧、嘎吱、嘎唧、嘎吱、嘎唧、嘎吱。

朗格尔全身骨头与肌肉皆嘎吱作响,其理由究竟来自警戒,抑或愤怒。

「你这小子……难道不是法迪乌斯……吗?」

「我确实是法迪乌斯。说起来,我倒是不曾在您面前展现过姓名以外的真实。无论如何,直到今天为止的这个瞬间,您都让我学到许多有关『协会』的知识。关于这方面,首先我应该先表述谢辞。」

「……」

经年累月累积身为魔术师经验的朗格尔,对于眼前该名男子的认知,顿时由「弟子」切换为「敌人」。

尽管朗格尔面对这名算长时间相处过的男子,已经开启视对方态度也可能在下个瞬间杀死他的开关──话虽如此,朗格尔浑身依然持续鸣响警报。

朗格尔理应确认过他身为魔术师的技巧。

他看上去也不像有隐藏实力,凭借自己长期与协会间谍往来的经验亦足以确信这点。

但是,这些经验全都告诉自己如今的处境相当危险,此事千真万确。

「换言之,从你在我面前立志说想当魔术师的瞬间开始,就已经是外部组织潜入协会的间谍了吗?」

「外部组织……吗?」

法迪乌斯溢出仿佛具有黏性的声音,打算指正对方的误解。

「虽然不论是协会或教会,都认为策划这场圣杯战争的是不隶属协会的异端魔术集团……真是的,为何他们总是……不,还是算了。」

法迪乌斯仿佛早已无言以对般,向前踏出一步。

即使朗格尔感受不到杀气或敌意,但对方确实打算对自已设圈套。朗格尔摩擦牙齿发出嘎吱声,他流畅地挪动身体重心,借此完成应付对手行动的布局。

「……可别小看我,毛头小子。」

同时,尽管朗格尔于脑髓内拟定先下手为强的策略,下定决心以魔术师身份置身斗争中──但当他如此思考的那刻,其实就与败北无异。

在进行魔术师的相互蒙骗之时,朗格尔就已经败给眼前的男人了──

「我没小看您。」

青年冷漠嘀咕,毕竟他从最初就没打算筹谋魔术战。

「因此,我会全力以赴。」

法迪乌斯如此嘀咕的冋时,他的手点燃曾几何时冒出的打火机,理应空荡荡的手里却倏地握住一根雪茄。

虽然看上去像物体招致,却感受不到魔力流动。

男子面对露出困惑表情的朗格尔淡然一笑──他露出与迄今为止截然不同,发自真心的微笑后叼起雪茄。

「呵呵,这只是戏法,不是魔术。」

「……?」

「啊,对了对了,我们不是魔术师集团,请别见怪。」

男子以丝毫不见任何紧张感的态度嘟哝,同时替雪茄点火。

「我们是隶属合众国的组织,只是其中部分人刚好是魔术师罢了。」

朗格尔耳闻男子的话,仅沉默数秒后便开口。

──「原来如此。那么,那根廉价雪茄跟你全力以赴又有什么关系?」

当朗格尔还想替魔力构成争取时间,因而打算如此开口的瞬间──

老魔术师的侧脑杓被射进了微弱冲击,一切就在该瞬间划下句点。

砰一声的沉重破裂声响起。

轻易打穿老翁头盖骨的子弹,铅体伴随减速四散,烧尽脑髓之海同时跳跃遨游。

那颗并未贯穿的子弹在脑髓中反复扭曲弹跳,老翁的身体顿时停止活动。

接着──老翁分明呈现一眼望去显然早已毙命的状态,却仍有数十发子弹以乘胜追击的形式再度射来。

方向并非来自同一处,足以见得是配合发射间隔,来自超过十处的狙击。

这是明显的过度杀戮,是执拗的破坏。

老迈躯体宛如配合节奏起舞的操线木偶,无力的四肢缓缓抬起。

「感谢您滑稽的舞蹈。」

朗格尔以赤红飞沫为背景,发出喀啦喀啦声地回转起舞。法迪乌斯在那具活力充沛的残骸前,缓缓鼓掌并编织出赞美言词。

「您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呢,朗格尔先生。」

数分钟后──

法迪乌斯于倒卧血泊中的老师面前文风不动。

然而,周遭的森林蔓延着与前一刻截然不同的氛围。

身穿迷彩服的男子们,于法迪乌斯背后的森林以数十人为单位散开。

该「部队」一致配戴漆黑的露眼面罩,他们手中均拿着设计粗俗却精密的黑色物体──也就是附有消音器的突击步枪。

男子们别说表情,甚至无法判断他们的人种,其中一人走近法迪乌斯身旁,端正姿势后边向他敬礼边开口:

「报告,周围没有异样。」

「辛苦了。」

法迪乌斯与部属的态度成反比,以柔和语气回应对方。

:他缓缓走近老魔术师的遗体,脸上挂起浅薄微笑的同时俯视尸体。

接着,他没回头就对位于身后的部属们说道:

「那么……因为你们不太了解何为魔术师,请容我稍作解释。」

原本在他周围散开的军装男子,曾几何时已整齐列队,不发一语地聆听法迪乌斯的话。

「魔术师并非魔法师。没必要将他们想像成童话故事或神话般的人物……我想想,你们顶多想像成日本制的动画片或好莱坞电影就够了。」

青年在曾是老师的肉块面前蹲踞,徒手抓住部分尸体后将其摘起。

尽管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但不仅没人指责,甚至没人蹙一下眉头。

「只要去杀就会死,物理攻击也多半奏效。虽然其中还有能靠蠢动的水银礼装抵御数千发散弹的实力者,或将意识转移至寄生体内的虫好苟延残喘的魔人──不过,反正前者无法抵御反坦克步枪,后者只要被导弹直接命中,也几乎确定毙命。」

男子的发言或许被视作玩笑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迷彩服男子间开始扩散失笑声。

然而──听闻他下一句发言后,失笑声便戛然而止。

「说到例外……自然是像这个人一样,根本就不在现场的情况。」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法迪乌斯阁下。」

法迪乌斯对语气生硬的其中一名部属,边笑边抛出尸体的一部分。

部属面不改色地接住尸体,凝视起他认为不过是指尖一部分的肉块,随后大喊:

「……怎──!」

受灯光照射的肉块断面确实鲜红,也的确露出白骨。

但是,却有项决定性的差异。

肉块与骨头的缝隙间,露出好几条类似光纤的透明纤维,即使在眼下,依然犹如线虫般令人毛骨悚然地蠢动。

「应该称为义肢吗?总之就是人偶。毕竟朗格尔先生是老谋深算的谍报人员,他不是会让本体跑来这种地方的蠢蛋。如今他的本体大概在协会某处的分部,或者在自己工房里仓徨失措地大吼大叫呢。」

「人偶……?怎么可能!」

「哎呀,虽然他的技术实在不得了,但还是无法彻底抹消不协调感,利用老翁外表隐藏不自然的部分想必很方便。对了对了,比他技术更高超的女性魔术师制作的人偶,不仅与本体丝毫无异……听说甚至连DNA鉴定都能通过喔。」

虽然法迪乌斯讲得仿佛事不关己,但部属们却一边疑惑蹙眉,同时对身为长官的男子陈述意见。

「既然如此,那刚才的对话不就全泄漏出去了吗?」

「无所谓,都在我的预期内。」

「啊……?」

「我之所以刻意说些不合常理的『带到阴曹地府的伴手礼』,目的是要将这些话传达给『协会』。」

法迪乌斯在虚假的肉块与血泊上仰望夜空,眺望起开始降下蒙蒙细雨的漆黑天空,随即心满意足地轻声说道。

「因为,这是以我们的方式……献给魔术师们警告与宣傅。」

然后以此日,以此瞬间为开端──

人类与英灵们在虚伪圣杯这座舞台起舞的飨宴就此揭幕。

序章Ⅰ「弓兵」

结果那名男子无论如何,依然还是魔术师──

然而,却也依然沉滞。

虚伪圣杯战争。

即使理解该仪式是东洋岛国所举办的仪式之赝品,他仍旧对此事实嗤之以鼻。

──无聊。

──不论是否为模仿,只要结果一样就没问题。

若是尊贵的魔术师,想必不会仰赖他人创造的系统,而会如同策划圣杯战争的那三家一样,想亲自创建这项系统,而他的情况则是直截了当地选择盲从别人准备好的道路。虽然这种作法也不失为某种富有合理性的思考模式。

面对从最初就以「赝品」形式举行的圣杯战争,他可说是比任何人都更认真,也比任何人都更充满干劲。

换句话说,他从最开始就有所觉悟才来到这座城镇。

最早听到傅闻时,他不过当成单纯的谣传一笑置之,但经由朗格尔传达的第一手消息却动摇协会,这股震动透过许多魔术师也传进了他耳里。

尽管他出身于还算名闻遐迩的魔术师家系,但那股力量却开始缓缓走下坡,致使身为现任当家的他备感压力。

即使身怀丰富理论与聪明才智和技术,却只有魔术师家系所累积起来的纯粹「力量」显得缺乏,这种状态使他更加焦虑。

正常来说,他应该钻研那股力量的技术,连同魔术刻印一并让某个更有资质的子孙继承。但是,他很焦急。

因为他清楚确认到,自己孩子的魔术素养更加低落。

身为魔术师的素养逐渐稀薄,最后终于与魔术世界绝缘的家系同样为数相当多。

──少开玩笑了。

──若变成马奇里那样,绝对敬谢不敏。

协会也类似一般企业,与许多组织有所牵扯。

假如要获得让子孙绵延不绝的手段,首先必须成为足够强盛的魔术师血统。

暴露于如此矛盾下的男子,虽身为魔术师,却同样有着不成熟之处。

他将一切赌在或许是虚伪的圣杯战争上,在这座名为史诺菲尔德的城镇里,在名为圣杯战争的牌桌上,押上所有筹码。

不论是财产、过去,甚至未来。

──没问题,一切都会顺利。

为表示自己的觉悟,他已经铲除毫无前景的儿子。

也解决掉制止自己的妻子。

他对无法让家族香火鼎盛的女人没有留恋。

只是身为魔术师的矜持没能被她理解,使他多少感到震惊。

正因为她是那种女人,才会生出如此缺乏素质的儿子。

不过,那名女人是目前自己所能得手的「等级」上限。

想加倍提升自己的地位,就只能赢得这场战争。

即使圣杯是赝品,只要能在定名为「圣杯战争」的仪式中战胜到底,光凭这点也足够提升身为魔术师的优势。想必在战斗过程中,也能获得通往「根源」道路的线索。

或者,有可能摸清艾因兹贝伦与马奇里的技术。

不论结果为何,圣杯战争都能提升自已身为魔术师的等级。

这是何其划算的赌博。

毕竟他再不济也能确实拿回超过赌注的筹码。

即使他在脑中如此描绘林林总总的利益──却未曾考虑过关于自己就此败北,家系彻底断绝的可能性。

但是,他不去考虑也具备充分理由。

他有胜算。

至少是值得铲除自己儿子的胜算。

──不过……这就是令咒吗?跟听说的花纹有点不同。

男子如此思忖的同时望向自己右手,宛若看见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般,露出疼惜的笑容将右手贴在脸上。

这片令人联想到封闭锁链的刺青,正如同是被选为圣杯战争主人的证明。

──但是,既然这玩意儿寄宿在我身上……

──代表我被承认!就是我!成为主人了!

──也就是说,我将成为那名英灵的主人!

男子边说边平静地将目光投向置于身旁的布包──

然后,他再次笑了。

笑了,又笑,再笑。

位于史诺菲尔德北部的辽阔大溪谷。

距离赤红岩壁绵延不绝的溪谷较近的山岳地带,有座洞窟存在。

这里原本是座天然洞窟,但目前却以施加驱离人类的结界为苒,呈现魔术师创造出的「工房」状态来运作。

魔术师在油灯照明下,平静地拿起布包,再小心翼翼拿出布包内的物品。

那是──一把钥匙。

不过,若单纯视为钥匙却又是多少让人忌惮的物品。

该钥匙的装饰实在过于繁杂,甚至有等同求生刀的长度与重量。

任何一颗点缀钥匙的宝石,不论在魔术方面、金钱方面均被视为拥有莫大价值。

──在过往的圣杯战争中,听说「那玩意儿」是被蛇的化石召唤出来……

──想必既然是这件遗物,自然能更确实召唤出「那玩意儿」。

即使是昔日──是在他的家系仍保有力量之时,他依然会像如今的自己,赌上一切好得到钥匙,借此寻求某样事物。

据说那装满了世间万物,为黄金乡的宝物殿。这把钥匙肯定是用来开启,位处那缥渺传说深处的门扉。

他并非对财宝感兴趣。只是,想必在这堆宝物中也秘藏着一切魔术性的宝具。

最后前人能证明的部分也仅止于钥匙是真品,以结果而言,仍旧没能找到宝库。尽管钥匙本身似乎还有尚未解析的魔力,但眼下这点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自己渴望获得的英灵遗物,不仅能成为对召唤而言最棒的触媒,也能更确实获得自己期盼的英灵。

──时机成熟。

──那就开始吧。

当他平静起身后──他的笑容倏地消失,忘却所有情感与盘算,让全体意识集中在自己即将面临的仪式。

使感觉更加敏锐地统合于一点,遮蔽一切不必要阶段的官能。

与神经和血管不同,遍布体内各处不可见的回路。

他一边在回路中感受依然不可见的热水奔窜的感觉──

男子同时吐露的召唤词句既是献给自己的祝词,也是献给万象天秤的诅咒。

数分钟后──

他在自己的人生与这场斗争赌上的诸多代价。

还有,他不断坚持的魔术师家系。

全在一瞬间,仅在一瞬间。

在区区数秒的交易下,他的存在即干脆成就迎向终焉的结果。

╳╳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啦!」

魔术师瞧见于眼前现身的「那玩意儿」,不禁吐露这番言论。

他甚至不必确认对方的真名。

打从最开始,他就清楚理解自己究竟召唤到何者。

只有喜悦的笑声一个劲儿地从喉咙涌出,虽仅仅数秒,但他却没理会召唤出的英灵。

尽管英灵脸上浮现明显不悦的神色,仍行使着自己身为受召唤而来的英灵之义务。

话虽如此,被召唤来的英灵是否有将这点视为「义务」颇值得怀疑。

「……回答我,你是明知傲慢也要仰仗王之光辉的魔术师吗?」

金黄色的头发,金黄色的铠甲。

外观极为奢华的使役者,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自己问话。

不过,提问的内容却不禁扫了他的兴,他一边实际感受存在于眼前的绝对性「力量」,同时略微涌现一股焦躁。

──区区使役者还自以为了不起!

尽管身为魔术师的自尊心战胜对方带来的压迫感,佴在感受过自己右手耀眼令咒的抽痛后,他再度回归冷静。

──……好吧,看在这位英雄的性质上,会有这种态度也是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自己必须在最开始就让对方清楚了解。

了解到在这场战争中,主人是自己,以使役者身份显现的英灵不过是道具罢了。

──没错,正是如此。我才是你这家伙的主人。

为了边展现令咒边答复对方,他伸出右臂──

接着他才察觉到,那只右手已经消失。

「……咦?啊?」

难以言喻的愚昧叫喊声响彻洞窟内。

虽然没流半滴血,但直到刚才为止还在的右手却确实消失不见。

他惊慌失措地将右手腕举到眼前,烧焦的臭味刺激着鼻腔。

手腕的断面不仅冒烟,他的右手是被烧断的也一目了然。

认知到此事的瞬间,疼痛的电流传导至脊髓与大脑──

「咿嘎……唧咿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哀号──哀号──压倒性的,哀号。

魔术师响彻宛如巨大昆虫鸣叫般的声惨叫,金色英灵对此则显得百无聊赖地开口:

「怎么,你是小丑吗?既然如此,那就该发出更华丽的哀号来取悦我。」

这名使役者眉头不动分毫却依然摆出骄傲姿态。看来他的右手之所以消失,似乎并非英灵动的手。

「咿啊、咿啊、咿啊啊啊啊啊啊!」

魔术师的理性面临超越理解范畴的情况,险些差点崩溃──但他身为魔术师,其脑髓自当不允许崩溃,于是他强制稳定自己的精神刻重整态势。

──有谁在……结界里!

──我竟然会如此粗心!

原本化为工房的洞窟,当有人进来时就应该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然而,由于此人钻进召唤使役者这种决定性空隙,洞窟内布满英灵的魔力而混淆视听,才会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不过,他应该有铺设不少配合结界的陷阱才对。陷阱似乎没发动,如果入侵者是在解除那些陷阱后才进入洞窟,得以推测对方是相当大意不得的对手。

他一边以残存的左手组织魔术结构,同时朝传出气息的方向,也就是朝通往洞窟外的道路大喊。

「是谁!怎么穿过我的结界的!」

于是──在下个瞬间,洞窟的暗处传出声响。

不过,该声音并非答复魔术师,而是诉说给金色使役者听的言词。

「恕我冒昧……请允许此身出现在伟大的王面前。」

被搭话的使役者发出「嗯」一声,经过思考后,依然表现出傲慢态度。

「好,我赐予你谒见我身姿的荣誉。」

「……荣幸至极。」

那声音充满清脆的纯洁感,还兼具拒绝一切般缺乏情感的色彩。

随后从岩石阴影处现身的──其嗓音原本就给人相当年轻的印象,本人比声音更年轻几岁──是名年约十二岁的少女,在她褐色肌肤上披落饱含光泽的黑色秀发。

她身穿符合深闺佳丽这形容词,毫不粗俗的华美礼服。尽管这套服装更衬托出她端正的脸庞,但从她的表情却感受不到与之相称的华美。

她仅仅以庄严且毕恭毕敬的态度踏进工房一步,对祭台上的英灵庄重一鞠躬后,丝毫不介意裙卆会沾到泥土而下跪。

「什……」

形同遭到彻底无视的魔术师,在无法估量眼前少女力量的情况下,甚至无法对此表达愤怒,只好将怒火咽回喉咙深处。

英灵将少女恭敬的态度视为天经地义,只将视线转向她,并挤出充满分量的言词。

「没让杂种的血飞溅到我眼前这点值得赞许。不过,关于不值啖食的肉味飘到我面前的理由,你若有何辩解就尽管说吧。」

少女仅一瞬间瞥向魔术师,接着维持跪姿对英灵申诉。

「恕我冒昧,甚至不等王的裁决……便擅自惩处盗取宝库钥匙的贼人。」

少女边说一边在自己面前放置一份肉块。

该肉块的确是直至前一刻为止仍属魔术师一部分的物体,透过令咒连结与英灵间形成魔力通道的接合部位──换言之,就是魔术师的右手。

金色英雄对少女的话「嗯」一声,随后望向自己脚边,再拿起置于台座上的一把钥匙──接着了然无趣地丢掉。

「就为这种钥匙吗?无聊。毕竟我的庭院不存在会染指我财宝的宵小之辈。尽管命人打造,却没必要用上才弃之一旁罢了。」

「……唔!」

对其举止感受到冲击的,是为遮蔽右手腕疼痛而嘀咕咒文的魔术师。

他祖先赌上一切所追寻的「宝库」钥匙。

那项对魔术师家系而言,甚至足以称为唯一荣耀的伟业,竟像垃圾般被抛弃。而且,还是理应被自己视作奴隶或道具对待的使役者抛弃。

由于他过度愤慨,以至于右手的疼痛甚至不必咏唱咒文便减缓许多。

但是──褐色肌肤的少女犹如乘胜追击般,仅扭动颈项转向魔术师,以充满威压与怜悯的嗓音对他说道:

「如果这就是王的意图,那我也没打算继续和你拼个你死我活。还请你退出。」

「什……」

「如此一来,我便不致于取你性命。」

「────────────」

魔术师的意识于刹那间即被轻易支配。

从自身体内泉涌而出的愤怒支配魔术回路,他甚至无法发出一言一语,就让聚集在左手上的魔力失控。

集所有诅咒与热度和冲击于一身的漆黑光球,来势汹汹地仿佛要吞没少女脸庞般撕裂空间──随即奔驰、驰骋、飞奔。

连喘口气的空闲都没有,魔力洪流即作势要冲走少女。

然而,结果却没成功。

「【】」

无声的咏唱。

少女边开口,边无声地于自身体内组织魔术结构。

但是,庞大的魔力顿时在少女与魔术师间涌出。

简直宛如压缩诅咒至极限,因此抵达无声境界的压倒性咏唱。

最后的瞬间──魔术师看见了。

于少女面前现身,可能达自己身高两倍的火焰巨颚,轻易吞噬自己释放的魔力──

──不对。

这是他最后浮现的词汇。

究竟是朝何者吐露「不对」这词汇,对方甚至不给他思考的闲暇。

──不对……不、不对……不该这样。

即使自己死去,家系也能延续。身为魔术师的他至少希望自己能这么想……但他却想起,自己早在前几天就亲手葬送家系的继承人。

──不对!不对!难道我……要在这里……死去……?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

──────────

然后,魔术师的身影消逝。

他在自己的人生与这场斗争赌上诸多代价。

还有,他不断坚持的魔术师家系。

全在一瞬间,仅在一瞬间。

在区区数秒的争斗下,他的存在便干脆成为被火焰吞噬的结果。

「譲您见识难堪的场面了。」

明明才刚杀死一个人,少女却处之泰然地垂首。

即使金色使役者送出不怎么感兴趣的视线,却依然提起她刚才使用的魔术。

「原来如此,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是你们支配这块土地吗?」

刚才的魔术并非借助她体内直接涌出的魔力。

恐怕是利用这块土地的灵脉所行使的魔术。

少女仿佛肯定这点似的,在此初次流露表情,她维持脸朝下的姿势,以某种蕴含寂寥感的音调答复。

「并非支配,而是共存……诚如您所推测,若走出史诺菲尔德这块土地,我们一族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杂种不过是杂种,是否会魔术称不上有所差别。」

少女没驳斥半句他那对自己以外的一切均平等视之的傲慢言论。

她的右手已经转印原本在魔术师右手上的令咒。

英灵确认着魔力洪流由魔术师转而来自少女,不改威风八面的态度,同时仍旧一脸百无聊赖──却无比坦然地斩钉截铁问道。

「那我重新问过一遍。你是明知傲慢也要仰仗王之光辉的魔术师吗?」

金色的英灵。

被誉为英雄中的英雄,王中之王的存在──

少女对他强而有力地颔首,并再次饱含敬意地一鞠躬。

╳╳

「……我并非想追寻圣杯。」

少女沿途迈向洞窟外,同时沉静地编织言词。

少女自称「缇妮?契尔克」,她获得黄金使役者而得以参加圣杯战争。

然而,她却吐露自己并非想追寻圣杯这种甚至足以称为矛盾的言论,随后她将话峰转往更加详细陈述其本意的方向。

「我想驱逐挑选这块土地当作举行虚伪圣杯战争的地点,打算蹂躏一切的魔术师……我等夙愿仅只如此。」

面对干脆轻声陈述「想摧毁这场圣杯战争」的少女,该名金色英灵──在备有六种的职阶中,再度以弓兵职阶显现于此时代的「王」,回以不太感兴趣的言论。

「我也对圣杯之类的不感兴趣。若是真品就对想掠夺我财宝的不肖之辈予以惩罚,若是赝品就直接诛杀举行这场仪式之徒即可。」

「感激不尽。」

少女道谢完毕后,继续描述关于他们的来历。

「这个史诺菲尔德,是从一千年前就与我们部族共存的土地……是从来自东方降伏这个国家的人们,从其暴政手中坚守的土地。对此,政府部分人竟和被称作魔术师的一群人联手……不满七十年便彻底蹂躏这块土地。」

少女陈述的言词间交织悲伤与愤怒,英灵却似乎对此不抱持特别感慨。

「无聊。不论谁趁势掘起,所有土地终将归落我的庭院。杂种在庭院引发纷争,原本应该置之不理即可……若来者是打算掠夺我财宝之徒就另当别论。」

少女面对这名从头到尾只考虑自己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她并未感到不快,也非对此愕然。

对方举手投足皆充满王者风范,想必他正因此被认定为王者。

少女仅一瞬间对他这份傲慢抱持类似羡慕的情感,接着她重新打起精神踏出洞窟外。

在洞窟外等待他们的是──数十甚至数百名的黑衣男女。

人群中有许多同少女般拥有褐色肌肤的人,但其中也能看见白人与黑人。

这批散发的氛围显然不怎么正派的庞大集团,坐满好几辆车来到溪谷山麓,呈现团团包围洞窟的状态。

他们看向从洞窟出来的少女,与驻足其身旁充满威吓感的男子──

人群当场一齐下跪,对少女与「英灵」表示敬佩之意。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王淡然询问,缇妮自己同样下跪后答复。

「……是我们部族的幸存者,为了对抗魔术师们而在城镇中创建的组织里的人。我身为父亲的继承者,才因此被选为总代表参战。」

「哦。」

众多人类群齐崇敬自己,并对自己跪拜。金色之王或许是想起自身肉体尚存时的景象,他眯细双眼,稍微改变对少女的认知。

「虽说同为群杂种,但他们似乎挺景仰你呢。」

「在王的威光前能听您这么说,我除深感惶恐外,别无他想。」

「难怪你们打算借助我的威势,看来是做好相当的觉悟才来迎接这场战争。」

尽管理应是该光荣受领的言词,少女却感到不安。

原因出在即使眼前的「王」如此诉说,依然丝毫不掩饰他似乎感到很无趣。

接着,她的不安几乎算在下个瞬间彻底命中,英灵平淡编织出言词。

「不过,这终究是虚假的台座。即使有我以外的狐群狗党被引诱进这场战争也没什么,那种人物不论制裁多少,都无法排遣郁闷。」

说时迟那时快,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罐小瓶子。

根据看见该瞬间的黑衣人事后描述,说是「空气扭曲,接着有罐小瓶直接落入英灵手里」。施加过美丽装饰的瓶子,却无法分辨是何种素材。或是陶器或是玻璃,光滑表面呈现剔透的半透明,因此得以看见内部晃荡着某种液体。

「既是儿戏就只要有儿戏程度,轻松应付足矣,根本无需我认真。在值得我认真应付的敌人出现前,我就稍微改变外观吧。」

当他如此嘀咕后便准备打开瓶盖,打算一饮而尽时──

就在此瞬间──

与其称为偶然,不如说只像是某种命运产生作用,才能有如此精准的时机──

大地,鸣响。

【──────────────────-】

「!」

不仅缇妮,连她麾下的黑衣集团也群齐仰望天空。

从远处的听到的,是震撼天地的巨大咆哮。

然而,那却是以咆哮而言过分美丽的音色,简直犹如巨大天使,或是大地直接唱起摇篮曲般的音色。

尽管如此,仍旧能分辨出该声音来自远方──也就是从史诺菲尔德西部的辽阔森林传出。

甚至无视物理法则的鸣动,使缇妮能确信某件事。

这道声响既是代表孕育出某种事物的产声──

而对方恐怕也是某位无比强悍的使役者。

另一方面,弓兵同样因为那道声响而静止不动。

拿着瓶子打算就口的手停下动作,金色之王的脸孔此刻才初次浮现出强烈情感。

假使是昔日就认识他的人看见这副表情,或许会震惊地表示「简直罕见至极」。尽管这位「王中之王」冲动易怒,绝非常保泰然自若之人──然而,他又是否流露过此等表情呢?

「这声音……难道说──」

从他眼底浮现的是惊讶、焦躁、困惑,以及──感动。

「……是你吗?」

缇妮看见英灵如此嘀咕的神态,仅一瞬间,她察觉到他身为王者的威压感因此撼动。

但是──在下个瞬间,弓兵身为王者的傲慢威压回归脸上,并一个劲儿地放声发出响彻云霄的高亢笑声。

然后,当一阵笑声结束后──

「哈……竟有此妙事!这般偶然的重逢,也应该视作我身为王的证明来歌颂才是!」

前一刻百无聊赖的神色简直像在骗人,他的脸上满溢欢喜与英气。

「杂种小姑娘!高兴吧,看来这场战斗似乎值得我拿出真本事!」

英雄之王畅言不像他风格的言论,同时仿佛想掏空肺部般变得多话。

「能了结在那广场的决斗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假如那家伙作为狂战士显现,或者……不,还是别说了,也免得要逐一特准杂种洗耳恭听。」

即使他兴高采烈,依然不减半点身为王的威严,边轻笑边凝视咆哮的震源,再向跪于一旁的缇妮搭话。

「抬起头,缇妮。」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缇妮,惊讶的同时照对方所言抬头。

接着,前一刻还在王手里的小瓶子被丢到缇妮手上。

「这是返老还童的秘药。虽然以你的年纪来说无需使用,不过这药对如今的我已经没必要。你就心怀感激地受领吧。」

「啊……?遵、遵命!」

少女因吃惊瞪大双眼,弓兵仅略微瞥她一眼,随后以充满威严的音调说道:

「既然你要当我的臣下,我就先命你办一件事。」

另一方面,弓兵虽然不再看她,却以愉悦至极的音调赐下他身为王的御旨。

「既然你是幼童就有点幼童的样子。既然你还不懂何为万物真理,那就只要让目中闪耀我身为王的威光即可。」

或许这番话参杂讽刺,但确实是十分强而有力的言词。

原本为一族舍弃感情的少女,因为英灵的话受到些许震撼。

正因为她抛开自身情感,才能打从心底敬佩眼前的男子──同时,少女仍无法使眼中闪耀光辉,因此她仅充满歉意地垂首。

「我尽力而为。」

如此这般,一组使役者与主人便跃然投身战事。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与土地遭到掠夺的少女。

他们在纵然知晓这是场虚伪圣杯战争的情况下,依然贯彻自己的主张并赌上一切。

自此瞬间,王与少女君临。

为了替这场只有虚伪的战事,重新粉刷上名为自己的那毫无虚伪的真实。

王的战事,就此揭幕。

序章Ⅱ「狂战士」

英国 伦敦某处

钟塔。

此单字通常被理解为伦敦的观光名胜。

然而,在魔术师间却成为拥有截然不同意义的单字。

钟塔既是统率众多魔术师们的「协会」心脏,同时也是培育尚还年轻的魔术师们的最高学府。

既是可称作魔术师大本营的地点,甚至是能与英国本身历史比肩齐步的地点,过去辈出众多优秀魔术师──他们各自酝酿崭新历史,提高魔术整体的格调。

「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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