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继祖说道:“我沙家堡在此地多年,也小有薄名,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小山寨头领,多少还卖沙某几分薄面,沙某对各地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据沙某判断,还没有那一方的势力能做下如此大事,不是乡兵、土匪所为,只有训练有素、号令统一的官军才行,再者,军中需要的粮食,远远大于各处山寨人马,各处头领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贸然和金兵开打,不是聪明之举。故我等断定,多半为中山府新任“都御使”梁景所为!”
雷远点点头,韶合的斥候探到的消息,远比这些要多,一开始就怀疑是中山府下的手,其他势力根本就没有这等势力和魄力,只是对梁景的情报还比较模糊,也不知道陈遘已经离开中山府。韶合秉承小心谨慎的态度,一方面飞骑快报完颜宗望大营,一面飞报燕山府,请求调粮并派兵护送,并下令全军戒备,韶合是老军务,对战场上蛛丝马迹的变化,敏感程度要比别人高得多,但韶合生性多疑谨慎,关于这一点,雷远已经交待得很清楚,梁景正是利用韶合的这个特点,排兵布阵。
“关于中山府梁景这个人,你们知道多少?怎么看?”雷远不动声色,继续问话。
“此人初到中山府,便以违抗军令之名,将我儿斩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能碎其骨,啖其肉!”说起梁景,沙继祖咬牙切齿,痛心疾首。
“哦,梁景初到,按理不会下此狠手,否则很难立足,我不相信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的人,能来胜任这个都御使,定有其他原因?说吧,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沙继祖刚想说话,魏复之抢先回道:“据大少爷身边亲军回来禀报,梁景给出的是‘违抗军令,悔辱王爷’的罪名,大公子和梁景比武论生死,技不如人,被梁景斩杀。”
“是吗?据我所知,这沙大公子的刀法在中山很有名气,韶合大人的大营里,也是挂了号的,怎么就让人家一刀给劈了?”雷远坏坏地往沙继祖的伤口里撒盐,往沈万的眼里吹沙子。
“哼,早晚有一天,我要会会这个梁景,看看到底谁的刀快!”沈万吃不住激将,拍案而立。
“如此说来,咱们是有共同的敌人的,沙老大,不如我们联手,有大金国做你的后盾,一起干掉这个梁景,如何?”雷远这是摆明了要你站队了。
沙继祖虽然有些鲁莽,但不傻,自己帮着弄点钱粮,还说得过去,毕竟不是自己一家这样做,但表明了和大金国站在一边,背叛大宋,他还没想到过,这万一以后……这可是如同谋逆大罪,遇赦不赦啊。
魏复之不能回避了,赶紧接过话:“雷大人,中山府最近盘查得很紧,我们的人也进不去,有些消息,也是道听途说,可不敢汇报给韶合大人。粮食没有问题,五天时间一准办好,不误您的大事。”
雷远笑了,站起身来,对沙继祖说道:“沙老大,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我会在韶合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咱们是老交情了,这个面子,我可以给你。但方才我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都把嘴闭严实些,韶合大人的大军就在外面,可不是个摆设。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过俩天,我再过来。”
沙继祖忙请,一边往外走,一边陪着笑脸:“雷大人慢走,有什么信儿,第一时间通知您。”
送走雷远,几个人陷入沉寂。沙继祖阴沉着脸,低声问魏复之:“先生,如何自保?”
魏复之捋着胡子,眯着眼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保州、中山,地处大金和大宋南北通道之咽喉,大金处心积虑,一直想占有此地。往北,到了燕山府,那是大金国的势力范围,往南,是我大宋之地,我们夹在中间,的确不好办。眼下大金国势大,这次都打到京城了,兵临城下,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康王开府相州,总领天下勤王兵马,据堡中细作消息,这个康王殿下,在磁州、相州、浚州沿黄河一线,可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名声都传到咱保州境内。前几日易县山寨的罗寨主来信,康王已经开始联合两河路的义兵、山寨,共举抗金大旗,名头着实不小,还说康王武功盖世,精通兵法,深受士兵推崇。堡主,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授人以柄。再难,咱也得在夹缝中求生存之道。依老夫愚见,和大金虚与委蛇,表面上不要撕破脸皮,但要小心行事;和大宋朝廷也不能断了关系,堡主,大公子的仇再大,也是私仇,如果公然投金,可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至于怎么办,大主意还得您拿,我只管分析态势。”
金身罗汉沈万也开口道:“堡主,大公子的私仇,也是我和梁景的梁子,我自会讨个公道。但投降大金做狗,我沈万做不到。我沈家三代从军,看不惯腌臜当道,才被解散回乡,为回报老堡主救命之恩,沈万自愿留下担任教习。堡主,当年老堡主建堡立寨,所为何来,堡主不会不知吧?别的不敢说,沙家堡的卫护,请堡主放心,只要不是大军来攻,沈万自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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