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这一阵子,心里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虽然身在金营,但内心火热。
梁景临走的一番话和豁达信任的胸怀、足智多谋的头脑、出色的身手功夫,都深深折服了雷远的心。虽然做内应是一份危险的活儿,但够刺激,雷远骨子里喜欢这种刺激。这辈子,自己还能做一件自己非常喜欢做的事情,梁景真是人尽其才,也是走了一招险棋。
上次劫粮,就是雷远送出的消息,刘汝能和他直线联系,小李猛是联络人。这小子,一直对李猛俘虏他耿耿于怀,但自从和李猛联系过几次,他心里真是叹服,这小子天生做斥候的料,装什么像什么,还没有人怀疑,谁知道这个毛头小子乱蓬蓬的外表下,是大宋中山府“都防御使”直属斥候侦察分队的一员干将。
梁景故意在上次劫粮时,给雷远送了一份“大礼”。雷远奉命接应金兵运粮队伍时,发现打着火把“拼命”赶路的“劫匪”,奋不顾身率领部下冲上去,夺回了五六辆大车,关键是夺回了一车“金银珠宝”(当然,只是象征性留了一些),“劫匪”一哄而散,雷远率领的金兵毫无损伤。
回到大营,韶合亲自接见询问,雷远夸张性地描述和众金兵烁口一致的赞美,让韶合多少平衡了一些心态,当即加封雷远为谋克,依旧统帅巡骑斥候,并赐予直接出入韶合大帐的腰牌,把雷远视为心腹。雷远知道,这都得归功于那车黄白之物,也对梁景佩服不已。能拿出一车金银给雷远铺路,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大手笔,就冲这一点,雷远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这次韶合专门把雷远留下督办粮草,说明把雷远真正当做心腹使用,雷远自然不能“辜负”这份重托。昨天接到梁景指示,要他摸清沙家堡的情况,雷远心里琢磨了一下,决定先会会沙家堡的各位老大再说。
雷远直接忽视了屋内众人各种复杂的眼神,大马金刀地站在中间,冲着沙继祖说道:“沙老大,准备得怎么样了?没有问题吧?”
沙继祖忍着心中的不快,陪着笑脸说道:“雷大人,一千石粮食不是小数目,我们上次认捐了二千石,加上这次,沙家堡所有仓库都要动用,我这这么大一个摊子,人吃马嚼的,也不是个少数,还得筹划好才行,万望宽限则个。”说完,不动声色地塞过一个小口袋,雷远接过来,分量着实不轻。
雷远在手里掂了掂,叹口气道:“沙老大,咱也不为难你,都是办差。不过,韶合大人这两天脾气可不太好,昨天刚斩了一个谋克,就是因为没有催到粮食,雷某可不愿意做第二个。要我说,你沙家堡这几年攒下的家底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也别哭穷,一千石,不能讨价还价。不过,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能美言几句,宽限两天,这是我的最大权限了,怎么和韶合大人说,那是我的事,但五天之后,连粮食带大车、车夫,必须准备得妥妥的,误了事,别说咱不讲情面。”
沙继祖急忙点点头:“沙某明白,多谢雷大人。只是沙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雷大人指点。”沙继祖请雷远入座。
雷远一屁股坐下来,“哼”的一声:“沙老大,你又憋着什么臭屁,快放。”
“雷大人,”沙继祖殷勤地端来一杯茶,放在几上,“沙家堡虽然有点底子,说实话,也吃不住这么来回折腾,韶合大人这次还要我等乡兵辅助吗?万一又让人给……,难不成还要第三回?”
雷远左右看看,低声说道:“沙老大,看在都是朋友的面子上,不妨透露一点,这次韶合大人除了就地抽粮以外,还在燕山府运送一部分军粮过来,你那点人,韶合还看不上,上次北寨龙啸天派了二百人,顶什么用?还落一身嫌疑。这次,大金三千铁骑护送,要不,你以为区区一千石粮食,就够了。还不是老子在韶合面前说好话,说不能扒皮太狠,得留有余地,要不然,你沙家堡五千石也不止,那才是伤筋动骨呢?话,这能说到这儿,别往外传,老子还不想死,活着,对大家都有好处!”
听完这番话,魏复之起身揖礼道:“雷大人,此番真是菩萨心肠了,魏某代我家东翁感激不尽。只要不出人,粮食,我们还是能想办法解决的。”
“魏夫子的话,我爱听,就是这个理儿。不就点粮食吗?没有向你要别的就不错啦,你看看别的寨子,金人郎君们什么都抢,粮食、女人、金银财宝,完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你什么也落不下。咱说的,都是实话。你完事,我交差,就这么简单。”雷远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诸位老大,有没有点风声,上次的事情是谁干的?别说你们沙家堡什么也不知道啊,光棍儿眼里可不揉‘沙子’!”把“沙子”还说得语气很重。
“雷大人莫急,说实在话,方才雷大人大驾未临之前,我等几人还在言谈此事,也是觉得蹊跷。”
“哦,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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