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冲赵子明点点头,说道:“子明将军也曾多次和金兵交战,你来说说。”
赵子明站起身来,声音洪亮:“要说金狗,也是不含糊。对阵敢于拼命,且死战不退。其实行上下连坐之法,主将丧命,亲随皆斩。救援不力,全军受罚。封赏很厚,所以每战皆有死士拼命冲锋。今正月初八、初九两日,金狗顺汴河而攻,只在酸枣门下,金狗死伤近三千人。那真是踏着尸体往上冲,曾一度攻上城墙,李相公亲自上城督战,小可在旁随护。危急之时,我一柄长刀,力劈金狗十三登墙死士,金狗兀自死战不退,最后命丧城头的就有一百多人,要不是老二上来,还玄乎哩。”
说道这里,赵家老二兴冲冲得插话道:“可不是吗,等我领着兄弟们上来,大哥浑身是血,杀得像一个血葫芦似的。那一仗,干得是痛快,可损失也大,大哥的一个百人小队,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
赵子明难得一笑,道:“老二,可我们也干掉了金狗好几员大将,其中就有三名大金谋克,让金狗实实在在吃了大亏。”
王云此时插话道:“关于此战,我在金营也有听说,金兵一共阵亡了一员猛安,七员谋克,气的完颜宗望差点掀了大帐,曾言自兴兵事以来,从未有此耻辱。后来议和,更是把岁币翻了一番,达到一千万两,银五千万两,割让三镇、官家尊金帝为伯、上尊号‘大金崇天继序昭德定功休仁惇信修文成武光圣皇帝’、送王爷为质子等等议和条件,纵是小人为使,也觉羞耻难忍。只是后来……”后来,王云刹住了话头,再以后的话,就涉及官家了,不能随便说的。
赵构最知道个中三味,也不追问,接着话头说道:“金兵厉害不假,可我大宋男儿也是热血之身,金兵善骑射,野战见长,我军骑兵不足,训练也跟不上,目前还不能和金兵总体抗衡,这是我们的短板。但并不表示我们对阵金兵骑兵,就一定不能取胜。黄土岭一战,照样杀得金兵一败涂地。所以,装备是次要的,关键还是人,是士气,是一股子劲儿,有了必胜的决心,才能打胜仗。我还是那句话,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大宋泱泱亿万子民,没有一人愿意当亡国之奴,大宋纵横万里山河,没有一寸多余土地任人践踏!”
话以至此,傻子也应该明白,赵构在向众人摊牌,统一思想,就是你们统一到我的思想意识之下,这个思想认识,就是朝堂之上“战与和”的问题,无疑,赵构虽身兼“告和使”名头,行的却是“战争使”的手段。
赵家兄弟齐齐起身,躬身行礼道:“出使护卫班值,誓死效忠王爷。”军队效忠自己,赵构早有思想准备,提前和赵家兄弟打了招呼,他们干的就是带头作用。
高世则、韩公裔同时起身,施礼道:“小的誓死效忠王爷!”蓝圭、康履、黎楶、杨公恕等内府中官也皆施礼道:“誓死效忠王爷!”
这些都是康王府旧人,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命运,早已经和康王拴在一起,如有二心,世界虽大,可就没有一点存身之地了。
王云也起身,长揖一礼,却是眼泪婆娑,哽咽道:“小的几次出使金营,都是求和、求和,受尽金兵屈辱也就罢了,回到朝中,还要受尽同仁极尽挖苦讽刺之言,无奈皇命难违,个人屈辱,也只有咬牙自忍。可谁知道其中五味杂陈,不能诉说之苦。我兄王霁,随河北置制副使种师中战死山西杀熊岭,我王家也是和金兵也是血海深仇,我王云也是大宋臣子,王爷,自今而后,王云嘴里,再不会有言和、求和,不吐一字,不发一声。王云誓死效忠王爷!”
只剩下一个耿延禧,本来也是借其父耿南仲之名,朝堂之上,自己没有丝毫根基和建树,但凭其父,入太学。一干众人眼里,也是一个纨绔之辈,只是碍于其父薄面,不好计较。耿延禧也有自知之明,少说多做,倒也和众人混得和气。如今只剩下自己,看着赵家兄弟盯着自己,一双眼睛能吞了自己,忙不迭起身施礼道:“小的愿效死忠!”
“好,好,好!”赵构连说三个好。赵构没想到会一次搞定。在赵构的残存记忆中,凡是这类大事,总会在朝堂之上吵吵好几天,最后也是弄一些模棱两可的诏书,一会儿战,一会儿和。难道,有一点蝴蝶翅膀扇动的小作用?
赵构没有细想这些,自己首先做的,就是趁热打铁,让他们尽快进入各自的角色,按照历史固有进程,月底左右,金兵两路大军就要会师东京城下,自己应该在磁州组建大元帅府,一两个月太久,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