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向来好脾气的叔公摆出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威严，宋承业都觉得新鲜。
这宁水就跟有毒一样，谁去谁迷糊，回来总能搞出一堆大事。
“朕不是不相信叔公和诸位宗亲，不过事关体大，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再回头就难了。”
老王爷苦笑一声，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所谓拿人手短，皇族一直在百官面前腰板硬不起来，才会出现清平郡王的惨剧。
说句实在的，能有个机会挺直腰杆做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少了宋氏的拖累，您才能放开手脚。”
无论皇帝是否真心忌惮皇族里面的叔伯兄弟，官员们总有办法挑拨皇帝与宗室之间的关系。
假如没有了银钱上面的掣肘，皇族就有超然世外的底气。
宋承业听到老王爷公然提起清平郡王，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清平郡王是皇室的禁忌，也是老宋在位期间的一个污点，因为这一位是自焚而死的。
自戕，在历代皇家都是重罪，死后不能入祖坟的大过。
而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清平郡王心中的贪念占了一大半，养不起众多子嗣，才选择倒卖兵器只能算诱因。
王朝承平日久，像刘皇叔那样的皇室成员就不罕见。
要是每个血脉都承认，一国的税赋真不一定养得起皇室。
“叔爷，快起来吧，把详细计划说与朕听听。”
意识到陛下口风松动，老王爷麻溜地从地上起来，尽量把事情往好了方面形容。
“陛下，宋氏今后只是您的族人，有事听从您的调派，没事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哪怕没有王爷尊号，别人看到族服也要敬上三分。”
宋承业皱起眉头，没想到三位叔爷爷的心有这么大，居然连王位都不要了。
可一想到历届皇帝与皇室的关系，他又不得不承认，不封爵位还真能减少很多猜忌和争端。
没有王爵，宗室只凭一个名字，很难进入朝臣和百姓的视线，皇帝自然用不着提防。
“族人也有亲疏远近，那些不在京城，在族里说不上话的族人，他们呢？”
“只要遵循族里的规矩，穿上族服就是给族里出了力，可以分得一份代言费的。”
老王爷活了一大把年纪，正是被这一点打动，才亲自站出来冲锋。
他有王爵，却也是个普通的老人，心中无比希望宋氏一族能和其他家族一样，长久地兴旺下去。
不管那一位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在为儿子扫平将来的障碍，她对宋氏提出的规划，都足以让全体皇室尊她一声大小姐。
普通皇族只要守规矩，一切按照计划来，日后的子孙都有保障。
这样的诱惑，对上了年纪的王爷们来说，拥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毕竟爵位只有一个，儿女怎么分都不够。
宋承业半响没有说话，想到了前山村对村民的规划，与眼前皇室的计划异曲同工。
爵位，渐渐被族人的身份替代，而有了共同的利益，宋氏的凝聚力是任何家族都比不了的。
他不是傻子，父皇多次提过，那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此费心筹谋，肯定有斯年的原因在里面。
“叔公，于公于私，朕都没有理由去反对。可你们不能走得太快，必须有了万全的准备才行。”
老王爷欣喜地抬头，立即出声应诺，“老臣明白，这才是初步计划，具体怎么走，还得细细琢磨。
那个，陛下。听说，江淮的学政要定下了，要不，这次就由老臣代表皇室，当一回宣旨钦差？”
迎着老人热切的目光，宋承业当场翻了个白眼。
算了，去就去吧，江淮那边，还是得送个顺眼的人过去。
“准。”
“谢陛下，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承业：“……”
原来，您也会阿谀奉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