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有关皇室方面的支用，比去年这个时候少了一半？”
“回陛下，老臣仔细对比过账簿，绝对没错。”
宋承业打量着须发全白的内务府总管，感觉一阵头疼。
他算不上大方的君主，甚至还有点小抠，可也没有想过把主意打到族人头上，让他们一起吃糠咽菜。
可眼前这位是族里辈分最高的三位叔爷爷之一，宋氏一族当中，除了宗令之外的第二人，自己这个皇帝还真不一定劝得动。
“叔公，这又是何必呢？”
“陛下，您大概误会了，内务府并没有苛待族人，只是有些不必要的东西，省去了而已。”
“省去？”
“是的。”老王爷一脸振奋，笑道，“您看，除了必要的朝服和祭天的礼服，一应常服和女眷、孩童服饰，皆用族服，而族服的用料……”
听到叔公侃侃而谈，宋承业总算明白钱是从哪里省下来的。
说起族服，他都彻底无语了。
皇兄一回京，旨都来不及交，立刻去见了宗令。
随后宋氏一族就召开了族会，并全票通过了好几项决议，最后由皇兄代呈给自己审阅。
“叔公，族服的布料是不是太过简陋了一些？”
“不，陛下，只能用大小姐建议的料子，这样才能保证所有族人都能穿得起。”
谈到实际的花费，宋承业闭嘴了，事实上确实有很多远房族人家底堪忧。
他们为了不丢皇族的面子，平时尽量不出门，只为了能省下几身衣服钱。
现在皇族又自除免税特权，日子就更难了。
“叔公，内务府省下来的银钱，拿出一半作为族产，积少成多，日后尽量贴补给困难的族人吧。”
“呵，有您这句话，老臣死而无憾。不过不用了，陛下，皇族是皇族，朝廷是朝廷，二者还是要分开的。”
说完，老王爷直直地跪在地上，道出了今天拜见皇帝的主要目的，“陛下，日后皇族每一笔花用，除了必要的体面，都由宋氏自己负责。”
宋承业听到这个提议，立刻惊得站了起来，脸色严肃地往下看去。
“叔公，你可知我宋氏一族有多少族人，不在玉牒之上的又有多少？”
“知。”
“那你可清楚，父皇在位时，每每忍受大臣的要挟，有一部分缘由也是因为皇族的大笔花销？”
“老臣清楚，大部分皇室都明白，太上皇为宋氏一族所做的一切。”
“好，那朕来问你，你们三位辈分最高的叔公，哪来的底气抛开户部，负担起这笔庞大的开支？”
面对皇帝的质问，老王爷毅然抬头，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有养活自己的法子。”
宋承业吐出一口闷气，面沉如水，心里根本就不信。
“朕，洗耳恭听。”
他不是看不得别人优秀，也愿意看到皇族越来越好。
只是父皇费了几十年功夫，依旧只能任由皇族窘迫，这转眼就有解决问题的法子，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陛下，族服所用的布料来自湖州，属于湖丝的一种，却是下品。
可经过宋氏一族的手，就不再是下品了，而是一种大家都会争相购买的布料。”
“您，不会想让宋氏开绸缎庄吧？”
“不是，我们只负责穿。但今后每卖出一匹湖丝，为我们供货的商人，都必须给宋氏一笔钱，大小姐说，这叫代言费。”
“噗。”刚到嘴里的茶水，瞬间被宋承业喷了个干净。
这种赚钱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让人大开眼见。
他有些明白了，衣服布料能以这种法子收钱，笔墨纸砚等一切吃穿住行都可以。
如果每一样东西都能收钱，加起来确实是一笔很大的银钱。
身为皇帝，宋承业很快想通了里面的关键，却对这个做法存疑。
“皇族不参与经营，如何保证商人不为了逐利，选择以次充好，将这份付出转到百姓头上？”
老王爷他们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立刻接话：“陛下，这是宋氏一族为子孙后代打造的金饭碗，吃的就是长期信誉饭，要是老百姓都不认可，便是砸宋氏的碗，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