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人们为了显得可怜经常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幼儿’,而这种情况无论是从生理还是人文环境去推断,根本不可能。
之所以如此说,是出于孝道考虑,用上下两头去打动别人,尤其是在公堂上。
按照常理,这位孙夫人王氏倘若是老先生的孙女,逻辑才是通顺的,真要是原配的女儿,与父亲相差个二十几岁顶天了。
男人到四五十还能生不奇怪,但孩子几乎不可能由原配所出。
是下属打听错了吗?
“大小姐,我活干完了。”
杨氏一边擦干手,一边面露期许地站在桌边,显然在等待什么。
“好,坐下吧。你先看看上面写的东西,今日我们就用这张纸来分析。”
“是。”
头上银丝可见的女子,此时像个初入学堂的孩童一样,虔诚地铺开纸张,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不时用自制的炭笔在小木牌上写着什么。
杨氏喜欢跟在大小姐身边,不仅仅因为主子人好,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过上了做姑娘的时候都没有的日子。
“大小姐,依照您开始的判断,既然是这位老先生的门生故旧在报复,为什么不干脆让姓孙的更惨一点?”
“问得好,你自己的想法呢?”
白芨目露赞赏,很满意自己的调教成果,眼看几个孩子就要到上学前班的年纪,应该系统性地教一点别的了。
受到表扬,杨氏略显不好意思,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能想到的是,那些大人为了孙夫人考虑,不想把人逼得太紧。”
“还有吗?”
“没,没有了。”
发现她一副犯错的样子,白芨笑了,温声道:“能想到这一层已经不错了,可这只是女子的想法。若你是孙县令,常年过着这样的日子,难受吗?”
“那我肯定怄死了,当官的谁不想升官?”杨氏很自然地接了句嘴,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出声,“大小姐,那这两个原因,哪一个更多些?”
“从现有的消息很难判断出来,王氏并无其他至亲,连个正经娘家都没有,即便和离也没去处。”
时代不同,要考虑的东西不一样,白芨也不敢妄下论断,如果真有一伙人在为老先生出气,人家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姓孙的一直在被人整。
来一趟苏州,她幸运地碰到了三个官场上的例外,分别是九年不挪窝的胡远志,被人嫌弃到四处漂泊了三十年的顾庸,以及那个无名的刀下之鬼。
三人都是不升不降的典型,老胡靠爷爷所以能不挪窝,老顾讨嫌归讨嫌却凭真本事保住了品级,姓孙的履历看起来就没那么精彩了,上中下县轮着来。
依现有的信息,再讲故事也只能到此为止,正当白芨准备收摊改行的时候,林队长匆匆赶来。
“启禀王爷,淮南卫副指挥使康将军求见。”
淮南卫?
“让他进来吧。”
“是。”
林队长前脚转身,几乎是立刻就带了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进来,不远处还有一队齐整的军士。
“末将康景明,参见王爷。”
“将军既然有公务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谢王爷。”康将军直接起身,也顾不得自己可能会失礼,急忙说道,“王爷,末将奉尚书大人之命,专程来此锁拿六合县知县,望您行个方便。”
白芨:……
你们来得有点晚啊。
“将军,韩大人指明了要活捉?”
“这?”康将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疑惑道,“王爷,尚书大人务必让末将把人带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肯定是活的啊,难不成一地县尊,好好的人会突然死了?
白芨看到对方一脸疑惑,又看了看低头闷笑的下属,深深地叹了口气。
“将军,人你可以带回去,只是本王想知道,你们淮南卫在阴司那边,能说上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