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烂糟糟的玩意摆在自己面前,呆愣不已的康景明终于明白了什么,双腿忍不住发颤。
不是他胆子小没见过这东西,而是这人的身份根本不一般,就算犯了死罪也得三堂公审,哪是说杀就杀的啊?
一想到至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的指挥使大人,以及挂在旗杆上当了蜡烛的朱某人,这能不慌吗?
什么律法规矩,人家王爷到现在都好好的。
“王爷,请恕末将大胆,您因何处置了孙县令?”
白芨剥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孙大人颇为好客,一心想请本王赴宴,可我急着赶路本不想去,不过碍于对方的盛情阵仗,就勉为其难地去了。”
听到这个解释,康将军本以为王爷是在糊弄自己,然而看清对方的装束之后,又不得不相信。
据他所知,这一位知县是养了不少外宅的。
真是自己找死,敢把主意打到这位头上。
“多谢王爷言明,末将也能与尚书大人交差了,末将告退。”
“等等。”
白芨叫住了这位一来就要走的将军,示意属下在外值守,顺便让杨氏把风。
“本王解了你的疑惑,现在轮到我了。为什么抓人,以什么罪责?”
换了其他人来问,有兵部的公务在身的康将军,只怕当即就要驳斥。
但面对身前这一位,他根本升不起这个念头,就连说话的声调都不敢太大。
“回王爷,尚书大人说姓孙的系廖知府一党,参与了抢夺、藏匿贡品一事。”
等他说完,白芨便一拍脑门,只觉得牙酸不已。
她没想到老韩这么不要脸,借口好用就没完没了一直用,现在还糊弄到自己头上了。
“康将军,你胆子很大嘛,敢拿这种借口搪塞本王?”
“末将不敢。”康景明吓得立刻给跪了,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接到的命令确实是这样的。
对方的反应有点出乎白芨的预料,他好像真的不知情。
“你是什么时候从州城出发的,来之前都不曾听说,此地县令因公然冒犯本王,被当场斩首的事情吗?”
有了解释的机会,康将军也管不了许多了,一口气把行程全报了出来。
“王爷,末将五日前接到密令,从吴江县开始,依次缉拿各地案犯,由于事涉机密,除了接收来自府城的命令,所有人不得私自与外界联络。”
“是这样,起来吧,本王错怪你了。”
“多谢王爷。”
得知对方办案的方式这么神秘,白芨暗暗思忖,也不知道这把火究竟要烧多大。
“本王不问你具体案情,你们是不是拿了很多人?甚至,苏州府十一个县的知县,有一半都在这五天内落网?”
康将军就是有再大的胆子,在当前的关口也不敢违反军令,冒死透露详情给王爷知道,可是既然对方都已经猜得七七八八,那应该不算自己泄密。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只露出惊骇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然而白芨看不得这种拙劣的演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指点了一下震惊应该怎么做。
“行了,你惊讶的表情在脸上停留时间过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下次你这样,面色突然一变,然后迅速收回并强装镇定,只用手指和眼神颤动等细微之处加以佐证。”
康景明:……
好嘛,你们大人物整天捣鼓这个?
“那个,多谢王爷指点。”
脑子里闪过淮南卫一到苏州府城就被尚书大人斥责,什么都瞒不过的场景,康将军好似想通了关键。
后来,又来一个更狠的监察御史……
连一个表情都能有这么多的门道,难怪我们这些拿刀的,玩不过那些拿笔的。
淮南卫这回只是跑腿,想脱罪还没那么容易,本来王爷说的的法子很好,可惜被尚书大人给截了。
“王爷,末将军令在身,还要去遍查那些女子的身份,不在此耽搁了。”
“嗯?”
康将军再一次提出告辞,可里面却夹杂了本不该有的东西,脑子转得不够快的根本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