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才收拾好的屋子,白芨把白青松放到床上,白苏氏早就被丢给了李氏照看。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白芨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姐姐,你不用为了我这么做,帮爹休妻传出去对你不好。”
白青松想了一路,才想通这一点。不管娘是不是爹的妻子,她都是自己的娘,姐姐是想断掉娘和白家的关系。
发现这是个聪明的小家伙,白芨有了调教的兴趣,“如果我不打断你,你当时想提什么条件?”
“我想分家,带着娘出来单独过。”
白芨没说他对不对,而是反问了一句,“就算你们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一旦白家犯了谋逆大罪,你说官差会认定你在三族之列还是不在呢?”
白青松似懂非懂,不知道姐姐的做法和自己的根本区别是什么。难道姐姐这么做了,就不会被认定在三族之列?
白芨双手环抱,翘着二郎腿,一点点给他分析,“分家是最下乘的做法,分家分家,家大才要分,本质上还是一家人。
果断一点的,签断绝关系文书,但这种文书官府是不承认的,违背了朝廷理念,而且上面清楚明了写出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日后出事这就是直接证据。”
“把你落户在我名下,只能说明我们是姐弟,和白家有什么关系?不要露出我很傻这种表情,没有直接的书面证据,谁能证明我是白满树的女儿,证明不了我就证明不了你。”
白青松被绕得有点晕,问道:“可娘是爹的妻,休书不就是证据吗?”
“你要是高兴,也可以叫我娘。”
白青松:……
懂了,叫娘就一定是亲娘吗,证据呢?同理,姐姐也可以不是亲姐姐,看到弟弟这么可爱就收养了他,顺便捡了个娘。
“可是咱们有那么多族人,这种事随便问问就知道啊。还有我和娘的户籍,会有痕迹的吧?”
白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你运气不错,有了这一出,痕迹的事姐姐会搞定。至于人证,那个根本不用担心。
比方说,大家都知道我是张三,可文书上我是李四,官差心里也知道我是张三,但他们会当我是李四。”
“为什么?”
“为了减少麻烦。张三突然变成李四,一定是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们不敢去弄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把我李四的身份坐实。
因为只要按照文书办事,官差就一定没错,反倒是追根究底,说不定会查到自己顶头上司身上。”
白青松眼睛突然就亮了,恍然大悟,“县太爷有一天眼花了,把张三犯的罪看成了李四,就写了状子抓李四。
下面的官差拿到状子,只能把李四抓了,虽然他们知道犯了事的是张三,但只要抓李四就一定没错,抓张三可能会得罪县太爷?那姐姐,等县太爷看到李四,他知道不知道抓错人了呢?”
白芨:……
这孩子可以,还学会举一反三了,企业级的理解能力。
“那就看他想一时糊涂,还是一辈子糊涂了。”
“不懂。”
“县太爷为了一时糊涂可能会装一辈子糊涂,官差糊涂了一辈子也可能会为了心中的一点良知而一时糊涂。
你现在不用懂这些,姐姐希望你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哪怕糊涂也要知道自己哪里糊涂。”
这话弯弯绕绕的,但是白青松却莫名懂了。
他用着失落的语气问道:“姐姐,你对我这么好,其实是因为身份对吗?你是白青松的姐姐,而不是我的姐姐。”
白芨眉头一扬,托着下巴打量着小家伙,露出一种评估的眼神。
白青松:……
姐姐认识那些来家里收猪的肉贩子?
“很不错,精准的定位。我们只见过两次,除了一点微薄的血缘之外,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无论什么感情,都是要通过相处来维系,姐姐对你有一分责任,这是我欠的账,所以我会让你平安长大到可以自谋生路。”
经过这两次变故,白青松突然就觉的自己脑子变得好用了,福至心灵一般地开口,“那我要怎么做,姐姐才会接纳我,把我当成弟弟?”
“价值,说白了就是有用。你有用我就会花心思培养你,让你读书,学习各种本事。但如果你烂泥扶不上墙,我只会不让你饿死,仅此而已。”
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白青松开心地笑了,“姐,我有用的。我其实记东西很快,不信你可以考考我。我努力读书,以后考科举,像村长家的三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