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府。
太子御驾南行,中都府各衙门官员,出城十里,远远望去,已经见不到朱标的车马身影,两千重骑兵,却依旧能听见啼声如雷。
御驾。
“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楚了,从陈楚所说的推断,在某一个时间内,你先亡故,接着雄英也没能长大,过不多久,孤也没了。”
“老四能登位,全凭造化。”
朱标心中对那一段自己未来可能发生的历史进程,已是看得通透,至于朱棣夺位,这里边的问题就太多了,而最重要的一点,朱棣是没能力和朝廷抗衡的,但他还是凭一藩之地,夺了皇位。
这里边不能说朱棣有多强,只能说…
“你就那么相信他?如果他是在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呢?”
常欣面色沉重,陈楚说的那些事情,常欣大多都从朱标的口中听了去,但对于朱标如此深信不疑,常欣还是很疑惑。
朱标什么时候对一个人如此信任了,而且还是对那些子虚乌有,十足的挑拨言论。
“如果是在诏狱里,他和我说这些,他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如果是刚把他送到大帅府的时候,他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是不能把他送回诏狱,自生自灭。”
“但是,他是在皇明祖训编修完成之前,说出了叫门天子的名字,他一个穷酸书生,家里世代为农,父辈又被卖做奴仆。”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皇明祖训录的编修情况,更何况,五行相生的取名法是父皇刚刚定下的,而各藩王的字辈表,也是父皇临时定下的。”
“在这之前,你知道字辈表上会写什么字吗?”
朱标揉了揉肩膀,这几日骑马奔袭,走了大半个中都府,骑马射箭的,虽然痛快,但累也是真的累。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常欣微微点头,朱标说的是在理的,也符合逻辑,如果陈楚没有那个能力,别说是他了,就是皇宫大内,在皇明祖训编修完成之前,朱元璋没有定下字辈表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家会分个什么字辈。
“纳妾那是,你怎么操办的,蒋瓛跟我说,下边的谣言都满天飞了,越穿越离谱,什么我喜欢寡妇的话都能传出来。”
莫说是一国储君的朱标,便是家里稍微有点家业的,纳妾这事都是妻子操办,而朱标要选个妃子,当然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但真不知道常欣是怎么做的,竟然会闹得沸沸扬扬,而对于这件事,朱标也不好出声解释,更不能用权力去打压。
毕竟,有些事情,那就是越描越黑的,尤其是民间本就对皇室的床笫生活很是好奇。
“常茂听说你要纳妾,把消息放出去后,火急火燎的挨家去跑,这事,不会闹到父皇哪里吧…”
思虑片刻,常欣虽然作为太子妃,常家在淮西勋贵的圈子里,那也是顶尖的大家族,但如果真的要她面对自己老公公,那个杀人不愿意头点地,非要折磨的朱元璋,她也会心里忐忑。
“没事,人选出来了没?”
锦衣卫的眼线遍布整个大明,中都府更是三都之一,又是大明皇室祖陵所在,想不传到应天,都难啊。
“人选出来了,耕读传家,好像说她祖上在宋朝时,官拜尚书令,具体是哪一个就不知道了。”
常欣直言不讳,仿佛对于朱标要纳妾这件事,完全没有当回事,毕竟,不管在哪里,妾室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查清楚,家里有没有和元朝有瓜葛,如果没有的话,就送到东宫先养着,看看那些投降派的动作,在做决定。”
……
中都,都尉府。
朱标这一走,朱樉,朱棡都跟着离开了,他们还有婚事要办,完婚之后,还要来中都种地,一直种到年纪到了,才会离开就藩。
两个活祖宗离开了,都尉府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朱樉和朱棡的嬉闹声,坐在池塘边的陈楚,深色迷茫的看着池塘内的锦鲤,一道道涟漪,陈楚仿佛陷入了一个未知的状态。
“锦鲤有什么好看的,今天没什么事情,去骑马射箭不好?你的马术也需要练一练了。”
后院出来的赵敏,见到陈楚正坐在池塘旁发呆,开口招呼道。
“你自己去吧,我妈不让我玩危险的东西,骑马是最危险的。”摇了摇头,陈楚对于骑马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但经历了那次被赵敏带着打猎的事情后,陈楚对骑马,已经生出了抵触心理,太特么疼了,咯的蛋疼。
见状,赵敏并没有说话,转身走向远处,经过朱标对江文的恫吓,都尉府的威望已经很高,虽然中都还有老狐狸李善长在,但江文毕竟不是靠李善长上位的。
很多时间,他都会来到都尉府问政。
季伯迈着四方步,走到池塘边,拱手道:“都尉,燕王殿下来了。”
“燕王?让他来这边吧,我就不去前边了。”
坐在池塘边,陈楚并不想离开,看着水里的锦鲤,心情还能好一点,这种突如其来的emo,古人是无法理解的。
季伯心中狂跳,但想到陈楚和朱棣毕竟也算一家人,也不好多言语。
等到季伯再次回来时,朱棣已经坐在了陈楚的身边,开口笑道:“妹夫,你和皇兄说的,我会夺位?”
“完了,来寻仇来了…”
陈楚心中咯噔一声,朱标带着朱樉朱棡走了,他就知道,朱棣肯定会趁着老二老三回来,先来找他寻仇。
毕竟这件事是他捅咕出去的,让朱棣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啊。
“夺位?那怎么能说是夺位呢,内有奸佞,兴兵讨之,国有乱臣,拨乱反正,四皇兄是藩王,这是你应当应份的事情。”
话音刚落,朱棣一只手搭在陈楚的肩膀上,开口道:“妹夫,你会水吗?”
“一点点,不至于淹死。”
陈楚望着池塘,心中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真怕朱棣在背后来一下,直接给推池塘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