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回到平安的第二天,便被谢平川从温柔乡拉了出来。因为李泉松送来的信里有一个重大问题,需要这位平安郡王拿主意。
“韩世忠希望平安城派出水军支援,帮他将淮河,也就是改道后的黄河封锁,切断刘狻军退路,将其彻底歼灭在南岸。”谢平川用手指敲了敲放在桌上的信封,接着道:“封锁水路虽然不难,但伪齐主力号称三十万大军,正在淮西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贸然卷入,恐怕要与齐军主力正面相抗,如何措置,还请王爷决断。”
江枫召集大家开会之前,已经详细分析了此事,心中已有定论。
他目光扫过坐在旁边的张振玉、岳飞、韩松等几位军官,指着墙上地图道:“各位,根据咱们商社和青鸟传回的情报,刘狻军为伪齐东线偏师,人数约有三万,并非齐军主力,此前与韩世忠所部交战,三战皆败,已经龟缩至楚州城下,不敢东顾。刘狻实力如此孱弱,韩家军根本用不着我军支援。如果我所料不错,韩将军的真实意图,是想把刘狻逼入绝境,然后将刘麟主力引到淮东决战!但此事太过重大,不能在信中明说,因此只用隐晦的词句稍作透露。”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韩家军在江枫支持下虽然扩张迅速,但到现在也不过三万人左右,其中可用战兵不会超过两万,竟然敢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主动寻求决战,真是不可思议。
只有岳飞击掌赞道:“好韩将军!果然是英雄本色!”他在军中听说韩世忠各种事迹,早把他当成了自己前辈楷模,见如今韩将军如此神勇,心中无限向往,只恨不得自己也能立刻为国杀敌,奋战疆场。
江枫指着地图继续道:“诸位请看,齐军此次倾尽全国之力南侵,已将各地兵力抽调一空,一旦我们将齐军主力击破,构成伪齐南部边境支撑的邓、唐、蔡、颍等重镇兵力空虚,皆唾手可得,北上汴梁的路上,再无险阻!这正是殄灭国贼,恢复山河的大好时机!”此话一出,众人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尤其是岳飞,目光炯炯的盯着地图前的江枫。
江枫紧绷着脸,扫视着几位军官,经过这些年历练,他已彻底褪去了青涩,战场临敌指挥的经验虽尚有欠缺,但无数次生死考验磨砺出的成熟稳重,却足够支撑他成为合格的领袖。
“着军令司即刻拟定方案,麒麟军、招虎军、海狼军、玄武军各部主官,立即着手准备,必须在十日内完成动员,我们步骑军从淮东登陆,水军封锁淮河河道,配合韩家军作战!”
“遵命!”各位将官站起身齐声答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唯有岳飞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岳将军,”江枫对岳飞道:“咱们预备营有多少可用战兵?”
岳飞来到平安之后,被赵环儿分配了一个预备营统制的官职,负责新招募的步兵和农兵的训练整备。谁都知道,作为一个新投效的将领,寸功未立,不可能上来就独领一军。他本是极擅长练兵带兵之人,赵环儿让他练兵,正是用其所长。然而这些新兵,很快便让岳飞大为诧异。
宋军士兵,若非是充军的罪犯,便是出身赤贫的闲汉,是大宋社会最底层的一群人。他们愚昧、贫苦、自暴自弃,更谈不上什么荣誉感,所以才被百姓骂做“贼配军”。这样的军队,平日里军纪败坏,对上强大的对手便一触即溃,根本不中用。但平安城的这支军队却完全不同,他们大多来自移民中的农民或市民家庭,靠着平安城丰厚的军饷可以让一家人衣食丰足,对新生活的希望让他们精神饱满。
进入军营后,大部分新兵很快就能掌握各种阵型和战技,最重要的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谁是敌人,以及自己为何而战,甚至对上阵杀敌跃跃欲试。这种精气神,哪怕是百战精兵也未必能有。在岳飞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虽然早知道平安城靠着贸易能给每个士兵都发放高额军饷,但仅依靠钱的力量就能给军队注入勇气和灵魂吗?
后来他才知道,大部分新兵都在平安或登州的书院上过几个月的识字课。因为江枫早就要求每一个加入平安体系的人,都必须了解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书院里的先生们以许多活生生的例子告诉他们,只有彻底打败那些最凶恶最野蛮的敌人,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园,才能让来之不易的幸福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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