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推官极有经验,不疾不徐道:“秦明,那房子是谁的产业?你们当日为何要到那里?”秦明看了一眼陈一敬,低头道:“那里本是陈老的宅子,因比较僻静,送与郭大官人在杭州临时落脚。我们那日到了六井巷,舅舅命我去把高、曹两位掌柜叫来议事,哪知我们回来的时候,舅舅和表弟已经遇害。”
“嗯。”林推官道:“你离开宅子的时候是几时?回来又是几时?”
秦明随口答道:“回禀大人,草民应该是酉时一刻离开,戌时回来。”
陈一敬心中咯噔一下,暗骂蠢货!林推官扭头对江枫道:“原告,你是几时到达现场的?”江枫不由对这老官儿心中佩服,三两句话就找到了关键,当下坦然道:“在下是酉时三刻左右出了客栈,客栈的伙计可以作证。到这里时还未听到戌时的更点。”
林推官又命人传高闻达。他问道:“高闻达,你当日可曾在场?”高闻达点头称是。林推官又道:“从你所在的会馆到出事的宅子,你们是什么时候出门,走了多长时间?”高闻达道:“草民不记得具体出门时间,但只走了一炷香时分便到了,到这里的时候刚过戌时。”林推官微微冷笑:“秦明,这高闻达年老肥胖,尚且一炷香时分便能走完的路,你却走了大半个时辰,这大半个时辰你在做什么?”
陈一敬忍不住插嘴道:“大人容禀,秦纲首恰好在路上遇见草民,我二人交谈片刻,因此耽误了行程,随后在下陪同秦纲首一同前往,两位掌柜也是知道的。”他一指江枫道:“大人,江枫武艺高强,只要跑的急一些,完全来得及用一刻钟赶到此处并将两人杀死。请大人明鉴!”
“哦?”林推官道:“还是让死人告诉我们答案吧。仵作何在?开棺验尸!”开棺的命令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死者为大,正常情况下这种事应该与死者家属商量,但除了被告之外并无其他家属在场,外人更无资格置喙,于是几个衙役麻利的打开了棺材。一个带着鹿皮手套的干瘦老头,提着一只小箱子来到棺材边,仔细查看起来。
片刻后,那老仵作抬起头来,对林推官道:“大人,已经查验完毕。郭昂系背后中刀,凶器从左肋刺入,伤及心脏,随即毙命,因此体外流血不多,但体内出血较多。凶器后来被拔出时,体内出血已经凝固成型,留有空腔,且外伤无皮肤翻卷迹象,此即说明死者已死去多时,凶器才被抽离身体。郭守义是被极为锋利的长刀砍伤,伤口平整,刀刃应在二尺八寸以上。另外他胸前有清晰的脚印淤痕,肋骨断裂,内脏破损,应该是受刀伤之后又被踢伤。他是失血过多而死,死亡的时间要比郭昂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