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郭守义惨遭如此毒手,在座众人无不恻然。江枫含泪道:“当我赶到时,郭三哥还有一口气,他亲口告诉我,是秦明害死他!”
“胡说!我没有!”秦明也急了。陈一敬道:“秦纲首可没这个本事。郭大官人武功高强,除了江枫谁能杀得了他?”江枫把一块包袱皮抖开,一只发黑的耳朵和一把满是缺口的腰刀掉在地上。江枫冷笑道:“三哥的确武功高强,他临死反击,伤了那杀手耳朵。我这两日走遍了杭州医馆,前日果然有个河北口音的汉子丢了一只耳朵,在刘家医馆上药包扎。这个人相貌凶恶,背后背着一柄大刀,正符合我对凶手的推断。最重要的是,有人看见秦纲首亲自陪同那大汉前去抓药!”
秦明已经被他逼得脸红脖子粗,急道:“我,我哪有?!是他……”他抬手指向陈一敬,忽然醒悟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江枫冷笑一声道:“哦?原来是他?”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林推官放任原告被告在自己面前咆哮,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虽然这只是虚证,但只要主审官有这个借口,按宋律是可以动刑的。林推官喝道:“来人,给秦明、陈一敬带上木枷。”
陈一敬急道:“大人,草民对此事毫不知情,草民冤枉啊!”江枫对门口做了个手势,一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被两个水手架到厅门口,一把推了进来。江枫道:“张六,你把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张六已经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道:“小、小人是本地闲汉,前天有个自称姓陈的汉子找到小人,说是给俺一百个钱,让俺做个‘加火儿’的买卖。”加伙儿就是一种江湖骗术,类似后世仙人跳,是专门讹人钱财的手段。
那张六又道:“他带俺去到六井巷里看地形,那里还有几个附近闲汉,都是俺认识的。那人吩咐咱们去码头附近监视江官人动静。前天傍晚俺回去送信,恰好看到这位老爷子”他一指陈一敬,“跟那姓陈的耳语几句,便走了。随后那姓陈的便让俺去把江官人骗来。后来俺被江官人识破,挨了一顿好打,只得假装晕倒,随后逃回了家里。不想江官人四处打听,到底将俺找了出来。”他还不知道上面坐的是推官,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只是哀叹自己倒霉。
陈一敬这下傻了眼,暗自咒骂手下不小心。“哗啦”一声,一套带着暗红色斑驳血迹的夹具扔在二人面前,吓得秦明往后退开躲避。眼看林推官就要当场用刑,陈一敬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肯定撑不住,眼下为了活命也顾不得其他,大声道:“我招,我招!大人,草民有重大军情禀报,还请屏退左右!”此时他打算以几个金国奸细的藏身之地作为筹码,换得自己活命的机会。至于对不对得起宽厚仁爱的金主,就只得先放在一边了。
这话一出口,林推官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军情?这老儿知道什么军情?难道……”这时大厅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忽然有人在门口喊了声“走水啦!”会馆旁边的一家店铺果然冒起了火苗,浓烟被风一吹飘了过来,人群顿时大乱,宾客仆人惊慌的四处奔走。
林推官还算镇定,命众衙役将人群驱赶到会馆外的街上,指挥灭火。江枫却敏锐的察觉到异样的气息。他站起身,向陈一敬和秦明走去,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人群中蹿出,只见刀光一闪,转身欲逃的秦明和跪在地上的陈一敬竟然被一刀砍为四截!好快的刀!好凌厉的杀气!即便隔着两丈距离,这杀气十足的一刀也让江枫寒毛直竖!他伸手拔出背后百胜刀,身随刀走,直刺过去。对手显然是用刀的好手,侧身滑步,回身斜砍,竟是以攻对攻,后发先至。江枫反手挥刀将敌人钢刀荡开,两刀交锋,碰出一点火花。江枫下身尚未站稳,只觉刀身传来一股大力,不由脚下一滞,他将刀锋偏转卸去力道,眼神一撇,竟然看到对手刀吞口处刻着“万人”二字,江枫一怔,这不是另一把关家宝刀吗?就当他走神的瞬间,中门不自觉露出空隙,忽然烟雾中敌人一脚踢向他小腹,江枫只得退后两步闪避。此时屋里全是烟雾,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对面人影,那人脸上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被布包了起来。
江枫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杀死三哥的凶手?那人无心恋战,逼退江枫立刻转身大步跑出厅堂,江枫急追几步,眼看他上了围墙,急忙甩出飞爪,那人正要跳墙,没有防备,竟被抓住小腿,锋利的爪刃将他的腿划得鲜血淋漓。他惊怒交集,狂吼一声挥刀斩断绳索,竟欲返身再战,墙外接应的手下连连催促,他恶狠狠的瞪了江枫一眼,这才心有不甘的从墙上跃下。
江枫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搭墙头一跃而上,对面却忽然飞来几枝箭矢,空中无处躲避,江枫只得一脚踢在墙上,借力后翻,险险的躲开了这几枝箭。等他再次上墙,门外杀手早已无影无踪。
跑过两条街,李成一把扯下脸上黑布。这一下动作大了,耳朵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水。他刚才藏在人群里观看,眼见江枫将秦明逼得上蹿下跳,就知道要糟,只得暗中安排手下放火,准备趁乱将二人救走,可就在火头将起的时候,陈一敬竟然准备向官府出卖自己,这还了得!他一怒之下趁乱将二人杀死,没想到却又被江枫伤了小腿。他一生霸道惯了,还从未像今日般受挫,心中恼恨不已:“直娘贼的江枫,这笔账俺迟早要跟你算个明白!”他带着几个手下急急来到运河边,搭上一艘小船,向北方而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便要回去向自己的恩主刘麟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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