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起突然,大家一下子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动了。江枫用蹩脚的占婆语对那女子道:“别冲动!放开那孩子,我保证不伤你性命!”白衣女子恍若未闻,她头发披散,遮住了半边脸,凄厉而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绝望。
江枫心急如焚,此时这女杀手深陷绝境,激烈反抗的目的恐怕还是一心求死,小乙处境极为危险。他忽然注意到,小乙和白衣女子长相有几分相似,他又想起那女子可能是个波斯人,心中一动,开始试着哼唱一首曲子。周围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江大郎突然唱起歌来了?江枫一边哼唱,一遍冲着小乙眨眼示意,让她也唱。
小乙冰雪聪明,知道江大哥必有深意,便放开歌喉唱了起来:“当你我走到那帘幕之外,这世界仍将天长地久。我们到来与离别啊,像一粒石子投进大海。”声音虽然因害怕而微微颤抖,却仍是极为悦耳。这是波斯大诗人欧玛尔海亚姆的一首短诗,蕴含着对生死离别的深刻理解,在波斯广为传唱。小乙的母亲经常独自吟唱这首家乡的歌曲,小乙也就学会了。她跟江枫坐船出海时,想起母亲,便也常常哼唱,使得江枫也记住了乐曲音调。此时她用波斯语唱出这首歌,众人虽不明其意,却仍被其优美伤感的旋律所感染。
听到这歌声,小乙身后的白衣女子身子忽然微微一颤,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小乙觉得肩膀一热,扭头去看,那女子竟已泪流满面,正是她的泪水打湿了肩头。小乙已经猜到她是个波斯人,便小心翼翼的用波斯语说:“阿姐,阿姐,你不要怕。我们是好人,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我帮你解开绳子可好?”那女子闻言,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她怔怔的盯着小乙的面容,松开手任由簪子掉在地上。
江枫等人正要冲过去,小乙却忽然伸开双手拦住他们:“江大哥,这位姐姐的事,请交给我吧!”
江枫急道:“你小孩子知道什么!这是个很厉害的杀手!”
小乙被他一吼,眼圈顿时红了,噘着嘴道:“谁是小孩子,人家都十六了!再说这个姐姐是波斯来的,你们又说不明白!”
江枫一下被她噎住,想想也只有小乙能跟这女子说上话,只要自己和十兵卫在旁边监视,应该不会出现这次的情况,只得勉强答应。小乙却仍不满足,竟然拉着那女子回了自己房间。江枫拿她没办法,只得带人守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动静,一旦有什么不对好立刻冲进去。只是里面两人用波斯语低声交谈,他也听不明白。过了好半天,小乙终于走出屋子,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小乙看着江枫、赵环儿等人关切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任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大家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注辇国的势力虽然扩张很快,但对西北方依托德干高原防守的西遮娄其王国始终无可奈何。后来国王维罗摩朱罗想方设法联系上了天竺西北方的伽色尼苏丹国。两国约定南北夹击,消灭德干高原以北的天竺各小国,然后平分肥沃的德里平原。波斯有一个神秘的暗杀教团,专门把资质好的少年男女培养成杀手,他们刺杀过很多重要人物,做下过无数惊天大案,令人谈之变色。连瓜分了波斯的塞尔柱人和伽色尼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注辇国的国王听说了他们的大名,便千方百计的派人找到这个暗杀组织,出高价雇佣了他们的杀手。
“这个柏妮娣姐姐,就是暗杀教团派来的杀手。”小乙道。
“那她怎么会跟着注辇国的使节来了占婆?”江枫问道。小乙道:“柏妮娣姐姐说,她在教团领受的任务就是帮助注辇国的国王杀死一个要紧人物,那个人据说就在占婆,因此国王让使者带着她前往占婆寻找那人踪迹。最后果然发现了他,就是……嗯,就是阿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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