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凝附和着笑,刚才进来梦依脚步轻盈神色欢快。她是嫌疑重犯,郑沐英怎么肯让她们探视还带外人,细想也就明了。
“嘿嘿,段姐说的对!我不仅是带了好消息还要接你回家哦!”梦依讲出回家两字,心情就更好几分
段凝听完她的讲述,明白了前因后果。
时间距离的线索当时她也曾想过,只是没有人证,郑沐英又一口咬定了她是凶手,所以便没有说出来。
“…楚公子,这次多谢你的仗义执言救我一命。”段凝向楚舆致谢,也就明白了昨晚他看到自己时的探究的神色
说真的,楚舆有点佩服这个段姑娘了。身处大牢还有如此定力心境,难怪了几个姐妹会那么关心尊敬她,他也由衷觉得这个忙帮得十分值得。
回酒楼的路上,没有听段凝提到过燕王一字半句,不免让梦依好奇。
他俩这是怎么了?
按一般剧情来说男主舍身营救女主,然后女主角通常不是应该,被感动地稀里哗啦嘛?
怎么他俩不按常理出牌呢?
一个道路以目,一个三缄其口。
真是怪事轮流有,今年超级多。
到达酒楼,段凝自然好好先梳洗一番,毕竟在牢里呆了一整天。
吃饭的时候,大家重拾往日的欢声笑语,举杯庆祝大姐头回家。
段凝平日不太爱凑热闹,什么事也不喜欢写在脸上,看着姐妹们高兴她也是欢喜的,不过眉间不自觉沾染一丝惆怅。
“来,大家干杯。”段凝率先举起酒杯
夜幕降临,月亮披上了一层薄纱。
也许是因为这层飘渺的光纱,月亮才会将它的清辉倾撒到大地的每一处角落,没有遗落,没有遗忘。
今日连着昨晚,燕王又是整天见不到人影。得知男人回府任妃忙忙吩咐厨房,做些他爱吃的菜肴,她已经好久没有跟他一起用膳了。
至于朱棣,刚刚不知道为何就答应了任妃的邀约?可能因为段凝回家他高兴,也许是男人气还没全消,头脑一热就点头了。
偏殿,长宽的檀木餐桌摆满珍馐佳肴。
美酒美食,还有美人在侧。
不可否认,任妃今夜的打扮格外动人。穿着最喜爱通粉色委地长裙,裙摆刺绣着一朵朵粉嫩开苞的桃花,三千秀发梳成流云髻,别上星星点点的珍珠流苏。
一双柔耳佩戴前些时候买的那对‘雕花翠玉耳环’,巧笑倩兮,别有一番风情之美。
女人悉心打扮只为博心爱男人一笑,可惜燕王并没有留心欣赏。
自顾倒酒,一杯,两杯…
“…王爷,这些菜肴都是妾身按您喜好让厨房准备的,您尝尝好不好吃啊?”
“嗯。”
燕王似有若无应声,拾起筷子夹了一块面前的清蒸鲤鱼。还没品尝出味道,就敷衍似的点点头。
他喜欢吃什么似乎早已忘记,又或许从来没去在意吧?幼年在宫里一日三餐,饮食起居都是专人侍候,严格规范,从不贪食。
在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年前,与他的母后一起过了他的生辰,那时母后身体每况愈下,在他生辰那天,她竟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
其中包含了母后对他的爱,许是这长寿面是其他皇子没有得到过的殊荣,以至于直到今日朱棣还记忆犹新。
默了默,动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到任妃碗里,神情没有喜色,但对于任妃来说已经很是难得的了!
燕王稍稍和颜,任妃一时动情自作主张地帮男人盛了一碗参汤,这是她特意让厨房煲了一个多时辰的。
汤碗里的参片,让朱棣不经意想起段凝炖过的一次参汤,她事事缜密,怎么到了厨房就一塌糊涂呢?
害他那次喝了一大碗老姜汤!
男人不自觉冷唇勾勒起一抹弧度。
不,他不允许自己这样下去了!
倏尔起身,平静地说道:“本王吃好了,爱妃自己慢慢用膳吧。”
人一走,偏殿外的朱能禅心一并跟随。
这又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他又为何一声不响离开?
是不是她又做错什么了?
任妃真的不知道,心悸地闭上了双眼。
偌大的偏殿独留她,满桌佳肴美酒又有何意义?
情不问因果,缘注定生死。
浮华沧桑,终究梦一场。
天竹斋。
房间终于还给她了,可当段凝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还是想起了朱棣。
是不是习惯了这阵子,房间都是另外一个人住着。
打坐调息,下床练步,吃饭喝茶…
一幕幕像剪影回放在她脑海,如同朱棣还在。
书案,茶桌,床榻处处是他的影子。
缓了缓神,再次睁开眼却空空如也。
残留一抹很淡很淡独属朱棣的沉香。
段凝没有走近床榻,走到了书案,将玉笛随手放到桌上。
从衣袖里取出了九龙玉佩,上面深刻朱棣的名讳。抚了抚便放下,不属于她的终究不可贪恋。
随意拿过了一册书本,不经意的翻开在书页中发现了一张写字的宣纸,上面写着一首诗。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卧室除了她便只有朱棣住过,想来只能是他留下的了。这四句诗出自诗人李商隐的锦瑟,悲欢离合之情,岂待今日来追忆,只是当时漫不经心早已惘然。
这是在言喻她吗?
当时的漫不经心,那现在呢?
还能回到最初吗?
漫不经心,冷目无声,爱恨一念间。
晚上燕王都没怎么用膳,任妃又情不自禁关心他了。每次她都会替自己找借口,只是为了接近他,便于执行任务而已。
可喜欢就是喜欢了,遮掩骗的是别人,心里难受的是自己。时间长了,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待在他身边一日,都是值得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