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迁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小孩。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蠢东西?”
“你就打算这样继承家业吗?”
“废物。”
这是父母最常对他说的三句话。
所以尽管凌迁很看不起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但他心里还是很羡慕人家的。
毕竟他们有父母无条件的爱,而他只是一个继承家业的工具。
长达十几年的自我折磨中,忽然有那么一天,凌迁顿悟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开始另辟蹊径,去担当起家业的负担——那就是人脉。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凌迁不遗余力地混迹富家子弟的圈子中,凭借出色的察言观色和自我伪装的能力,达到了八面玲珑的地步。
虽然父母还会嘲笑他不务正业、歪门邪道,但是看到他凭借着人脉为家里拉来业务,便自觉减少了那些锐利的话语。
凌迁终于躲过了父母的谩骂,成功步入大学。
大一期中的时候,凌迁听闻了江家大少爷中途入学的消息。
凌迁对这位大少爷闻所未闻——说明江忠伟并不在意他,不经常带他出来抛头露面。
不过好歹是江家的少爷,总要去结识一下的。
于是在上公共课的时候,凌迁刻意坐在了江羽爵的身旁,挂上他招牌的笑容:“你好,听说你是新来的同学?”
江羽爵并没有搭理他。
这也很正常,有钱人多少心高气傲,有些脾气也是对的。
凌迁接着说:“需要我带你逛校园吗?一会儿就到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哪个窗口最好吃哪个窗口人最少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羽爵终于施舍他一个眼神,开口却问道:“最便宜的窗口卖什么?每样多少钱?”
凌迁愣住了,以为江羽爵在给自己发难,可看着他的表情中又没有嘲讽的意思。
江羽爵把头低下去,打开了一局手机游戏。
凌迁凑过头去发现是时下最热门的游戏,有排位战。
他看江羽爵等级很低,便主动请缨:“要么我带你打吧,我是满级。”
江羽爵面若冰霜:“闭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凌迁也不是没见过性子冷的,只是他本人极为热情外加他是凌家独子的条件,一般都不会遭此待遇。
证明这个人格外难搞啊。
凌迁便即时住了嘴,只在课上偶尔凑过去看他打游戏,说一两句评价的话。
江羽爵表情依旧,身子却挪开了一段距离。
凌迁悻悻地收起了小心思。
课后,江羽爵速速离去,只留给凌迁一个背影。
没事,上课搭讪其实蛮尬的,不适合江羽爵这种内敛的人。
在这所大学,每个人都会被要求参加至少一个社团。
既然不能从学习生活中下手,那就从兴趣爱好入手,更容易搭建彼此的关系。
然而当凌迁问起学生会会长,却只收到一声叹息。
“你啊,就别想了。”
“为什么?”
“他参加的是诗社。”
“诗社?那不是……”
一旁学生会的干部啐了一口:“不就是那群穷酸鬼搭建的酸社呗,整天聊些破诗,表面上在学诗词,实际上就是为了贬低我们,嘲笑我们人傻钱多。”
凌迁不语。
他从不参与这种骂人的话题,一直都是靠打哈哈和沉默蒙混过关。
并不仅仅是他不想得罪别人,而是因为他打心底里不认为他们骂的对,只是他身在这个圈子里,要讨好这些人,至少表面上要装作不反对的样子。
可在那群外部入学的人眼里,他跟这群人蛇鼠一窝,没什么区别,因此那群人是不可能让自己进入诗社的。
凌迁皱起眉头:“江大少爷怎么会跑到诗社去了呢?”
他加入这个社团听上去就很诡异,而这个社团能让他加入就是更诡异的事。
外部入学的普通人不是一直都瞧不上他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吗?
会长吃惊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吗?前几天在学校里都传开了,那个江家大少爷放着好好的豪华单人间不住,非得去跟那三个穷鬼挤在四人间。”
凌迁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竟然有这种事?”
“对啊,所以他刚入学就炸开了锅——你怎么会不知道啊?你不是消息通吗?”
凌迁不以为意地说道:“前几天陪我爸去跟张总喝酒,喝多了,在家里躺了几天。”
会长揽住他的肩膀笑道:“哟,几天不见凌少变得那么菜了啊,这就喝多了?”
“去去去,连灌了好几瓶白的呢!”
“牛啊,换我我早就趴下再也起不来了,凌少休息个几天就好了,牛!”
“牛什么,等我锻炼锻炼,下次我得把那个狗屁张总给喝趴下!”
凌迁嬉笑着跟他们吵闹。
其实张总的酒量没有那么好,只是他仗势欺人,欺负他是晚辈而且是乙方,一瓶又一瓶地给他灌。
他也不只是在家睡了那么些天,他当晚直接被送进了医院住了好几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