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就睡。”小米去了前厅。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真是累极了,这么快便进入了梦乡。
秋习脱去外衣,倚到床边儿,“谁能给我来信呢?”她狐疑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似曾相识的漂亮字迹,那是在裴轻舟的手札里看到的。她的心,跳的有点不规则,他怎么会给我写信?
开头就直呼其名,秋习:今冒昧致书,烦请见谅。虽勿晤面,亦似晤面。惠表弟书中洋洋洒洒,尽是汝之故事,听罢不免内心唏嘘,然更多的是钦佩。家母与舍妹种种,令吾汗颜。但请汝安心,汝定不会是那道旁苦李。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汝即是那水。还请汝等些时日,一待秋试过后,吾便速速返家,与汝同品花酿,与汝共进退。即颂时祺。轻舟X月X日于京城书斋。
原来,竟是柳惠告之了这一切。
秋习一时心里暖暖,并不是没有人在意。虽是遥遥,也能如光般地流照……
顷刻间,一身的疲乏尽无。她起身着衣,拿着书房的钥匙,踏着月光,去了书房。开了门,上了灯,把裴轻舟的信笺放于灯下,嘴角弯了又弯,眉眼笑了又笑。读了数遍,字字铭记于心,方才把眼睛移了开来。后又找来纸笔,研了少许墨,在信的最下方写道:读君一席话,胜饮百花酿。切谢!切谢!
她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不在意被呵护,只是那“呵护”二字对她来说太过金贵,只是她从不曾奢求过而已。
她把那信笺叠了放入信封,想了一想,去书柜上拿下那本“轻舟手札”,把信笺夹入其中,再放到书柜上。她已经把这书房当作是自己的一个栖息地了,一个藏有温暖的栖息地。在这里她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也可以想自己平日里所不能、也不曾想的事情……
熄了灯,转身锁上门,她步履轻盈地回了住处。
精神的力量,真的是种无形的力量。它虽未现身,也无须现身,就会潜移默化地融入到你的骨子里。
表少爷柳惠,自始至终地就站在书房的一个隐秘处,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表嫂看了那封信后,定会来这书房。果不出他所料,她真的来了……
秋习不属于那种心细如发的小家碧玉,她是心胸豁达、对什么都不会斤斤计较的大女子。虽则如此,可也有着小女子所轻易不被人知的小小情怀。裴轻舟的这一番代母亲和妹妹向她致歉的话,以及让她等他的承诺,让秋习自入裴家以来的种种委屈和不快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不是计较的人,但别人给她的不快和自己所受的委屈,她岂能一点感受都没有?只是她能隐忍,能看淡,而后淡而化之。
裴轻舟的这一纸信笺,就如一习春风,抚得冬日里的她由身至心都充满了温情暖意,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只看秋习那轻盈的步伐,柳惠便可窥见表嫂的心绪。他很高兴,觉得自己写给表哥的信没有白写。能给表嫂一些安慰,哪怕是微不足道,他也心甘情愿。他就是要站在表嫂的身后,默默地尽自己可能的去帮助她。
“小姐,看你如沐春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小米边吃着早饭,边看着秋习的眼睛问。
“是啊少夫人,早上看你舞剑,比往日更多了些气势呢!”芰荷也附和道。
“怎么,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子曰:‘食不语,寝不言’我不是教过你们了嘛!吃饭。”秋习怎么能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她们呢!
周妈虽然也看出她们的小姐今天是不太一样,可她不知道信的事,也就无从猜测了。她静静地吃着饭,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芰荷姐,我知道了……”小米突然醒悟了似的。
“小米,我也知道了……”芰荷亦是。
“是信!”两丫头异口同声道。
“信?什么信?”周妈放下手里的碗,狐疑地问。
“昨晚表少爷给小姐送了一封信来。”小米抢着道。
“嗯。”芰荷也点头。
周妈看向秋习,却没有问。她知道,她家小姐如若是想说,不用问便会说,如她不想说,问也是白问。
秋习继续低头吃饭,她用余光也看到了周妈的眼神,但这可让她怎么
说?没法儿说!于是她装作没看见。
有一刻的静默,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她。
“快吃饭,不早了!”秋习说了一句,便放下了碗筷。
等那两丫头收拾碗筷的功夫,秋习和周妈低语:“裴,裴轻舟来了封信,让表少爷给捎来的。”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赶紧走了。
“哦,我说呢!”周妈的脸挂上了笑,她早就知道,裴少爷是个好的。她在心里祝福着:“愿少爷学业有成,盼少爷早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