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陵背负着千寒走得又快又急,施展轻功,一路狂奔,一路沉默。
其实,江沅陵心烦意乱之下,才发足狂奔,任冷风拂面,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些。他一想到花眠说的那句话,心中的烦闷便更甚。
无法宣泄的怒意全灌注在脚上,一个起落,已在四丈开外。再一个纵身,又已滑出三四丈远。
即便如此,他也怕身后的人难受,不敢纵得太高,只是贴地而行。
千寒只觉得耳边风声很大,将她的发丝胡乱吹起,她趴在江沅陵后背上,只能看到他绷到极致的颚线。
眼见已经奔出老远,江沅陵似乎还不打算停下来。
“你带我去哪?”
去哪?江沅陵也不知道,只是当千寒对他说‘带我走’这三个字时,那一瞬间,他有一种不管不顾冲动,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仇怨,没有纷争的地方。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不管不顾,也不能远走高飞,更不能像花眠那样坦坦荡荡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胸口似有千斤重石压着,直叫他喘不过气来,他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江沅陵,你停下。”
当初说放下放开的是她,现在说带她走的也是她,他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照她说的去做,可换来的又是什么?
江沅陵冷冷道:“怎么?后悔让我带你走?”
千寒焦急的说道:“花沐被魏淮卿抓走,他现在蛊毒发作,已经失了意识,若不尽快压制蛊毒,他会发疯的,快去救他。”
江沅陵脚步一顿,猛然停了下来。
千寒刚挣扎着从江沅陵背上下来,却不料反手就被人掐住手腕。
江沅陵眼中生煞,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轻喝道:“你把我江沅陵当什么?随意驱使的狗吗?”
千寒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不是……”
“不是什么?嗯?”江沅陵目光沉了下来。
他生就面色冷硬,一旦严肃深沉起来,无形之中就带着一种压迫感,全身的气势犹如黑沉沉的夜空笼罩住眼前的人。
千寒吞咽了口唾沫,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花沐情况……”
“呵呵呵……”江沅陵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中携裹着不可抑制的愤懑,“这么担心他师弟啊,倒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你在说什么呢?”千寒眉头微微一皱。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江沅陵眼中燃起一团火光,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疯狂,“为什么要装?要是没那个意思,怎么不直接说清楚,你不是很会拒绝人的吗?为什么不告诉花眠他师弟的情况,反而让我带你走,你在躲他吗?为什么要躲?难不成还想欲情故纵?当初在我身上已经用烂的招式,现在又打算用在别人身,你可真是好手段!”
说出的话是在伤她,但又何尝不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千寒被他说得难堪至极,她明明知道不是他说的那样,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花沐发疯会杀人,我怕……。”
“怕他会杀了花眠?”江沅陵出声打断她,厉声道:“你就不怕他杀了我吗?”
千寒身体猛的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她怕花沐发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她的心中,江沅陵一直都是强大的,无数次的帮她化解危机,救她于危难。她几乎是本能的就去依赖他,信任他,甚至还自负的认为,就算有什么,她也一定会拼死救他,但她似乎忘了,江沅陵也有可能会死,自己也有可能救不了他。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
“够了!”江沅陵回手就把人按在了树干上,同时用手掌撑住了她的后背。
冷笑道:“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吗?”
“你别这样。”
江沅陵“呵”了一声,目光冷如腊月寒冰,“我哪样?这难道不都是你想要的样子吗?你说走,我就走,你说停,我就停,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绝望、痛而乱的眼神仿佛伤到了极处,危险的可怕,沉沉的盯着她。
“江沅陵,你先松手。”千寒挣动着被扣住的手腕。
被激痛和悲愤烧得失常的脸,江沅陵的手用力收紧,毫不留情的掐着她的手腕,千寒忍着腕骨传来的剧痛,紧咬着嘴唇。
他想让她痛,想让她和他一样痛。
曾经努力想要维系那段感情,以为只要不放弃,总还是有希望,而她却总能一次次轻松的将手放开,那时他也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