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中,武林门派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八卦,比如什么门派之间的恩怨纷争,哪个门派的高手更厉害、爱恨情仇等等。
近段时间,清音阁与画天峰的恩怨成了江湖谈资。
清间阁原定的宗门大会因为战乱一拖再拖,十大宗门现在已经七零八落,有的投靠祁王,有的举杆起义,能凑到一起的也没几人,如此,江南瑶便也不再提宗门大会的事。
不知那江南瑶是不是因此而闲出病来,总隔三差五的寻上画天峰,找路星辞麻烦。
清音阁与画天峰在十几年前因林初坠崖而结怨,这些年来虽有过几次摩擦,但也没有到两位宗主动手的地步。
路星辞一向喜于钻研医术,武功便也就平平无奇,这也是自上代画天峰林宗主去逝后,画天峰一直被排除在十大宗门外的原因,他之所以还被各派弟子尊称一声路宗主,也只是因为他那卓绝的医术。
路星辞武功一般,但轻功不错尚能跑路,若是单论剑法拳脚,自然不是江南瑶的对手,对上江南瑶也只有挨打的份。
本是画天峰与清音阁两家的陈年旧怨,不料云涧谷左云也掺和了进来。
要说这云涧谷左宗主与画天峰路宗主的关系,众所周知,两人曾经是夫妻,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
既然是曾经,那也说明两人早已分道扬镳。
即便如此,在左云的认知里,她虽与路星辞再无夫妻缘,但路星辞这个人只有她能揍得,别人,不行。
霸道的女人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可言。
要问江湖中哪个女人最霸道,都不禁要提一句‘黑龙雪衫,悍左云’。
“师父,师娘和江宗主又打起来了。”有弟子来报。
路星辞一张神情寡淡的脸,望着远处的山脉,如墨的乌发被一支乌木簪松松挽起,眼中的冷淡,犹如这高山上的寒雪,冰冷得不近人情。
路星辞沉默了太久,若不是他一直睁着眼,林焕都以为他要睡着了。
“师父,您不去管管吗?”林焕看了他一会,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路星辞面上凝着一片幽潭静水,仿佛都不过无关紧要的事和人,他顺手捞过炉上酒壶,倒出一盏烫好的酒液,浅抿了一口,终于开口了:“都是被一个情字困住的人,谁能管得住?”
林焕翻了翻眼珠子说道:“您难道不是因为怕挨揍吗……哎呀呀……师父您怎么就会打徒弟……”
“……阿焕,你越大越不可爱了。”
教训完徒弟,路星辞一甩袖子出了门,他走得急快,险些撞上端药回来的千寒。
千寒连忙一旋身,护住了手中的药碗。
“师父是要下山吗?”
路星辞盯着她发髻上的梅花枝发簪,那是一个刚折的新枝,经过手工削制而成,刀工略显粗糙,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这发簪算不得精致,但戴在少女头上,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半晌,答非所问的说道:“记得采些回来做梅花糕。”
少女脸微红,连忙取下头上的梅花枝,低头道:“弟子知道。”
路星辞踏着厚厚积雪,刚行出山门,却忽听闻一阵箫声,云卷云舒,吹落苍穹碎星,拂开梅花枝条,丝丝缕缕缭绕不绝。
一刹那翻山覆海,潮起潮落,一瞬间坠入银河静静流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忘川绕过人世,最终归于奈何。
路星辞微颔首,循声而去,便见梅林处立着一身白衣的墨见尘,正背对着他手按竹箫,他似乎在这里立了许久,身上落满积雪,乌发也被染得雪白,仿佛梅林中一截孤独的断木,任凭岁月风雪从头顶吹过,坚定的等待着雪融后再抽出新枝。
路星辞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吹完这曲,曲终之后,墨见尘转过身,一脸平静。
光看他背影,像个年过百岁的老人,而面容却是少年气的俊冷模样,面若冠玉,眉若寒山,皓齿星目。
一个多月以前,匆匆一眼,尽显病态和死气,却不想这人恢复后竟是如此风华容貌,举手投足间轻松随意,仿佛把万丈红尘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岁月静好如画卷一般。
然而,也只是如画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