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时期,边塞军营来了批新兵,其中有个少年,虽然灰头土脸,却模样齐整,一把长剑耍得是龙吟虎啸,在战场上混过好几年的老军痞都不是对手。
他爱说爱笑,又很仗义,在军营里虽只是个新兵蛋子,却也很得人缘。
在大雪纷飞时,边关蛮夷兴兵来犯,少年跟着将士们巡逻出战,又抬着伤亡的士卒洒泪归来。
边疆外敌持续不退,几乎每日都有伤亡,一年来生死与共的士卒兄弟,没了大半,断裂的刀剑上满是凝固的热血,荒芜的大地下残缺的尸骸,少年挖开一个个土坑,将这些人掩埋。
边关苦寒,粮草告急,众士卒勉强退敌,已是死伤无数。
少年抬着伤兵刚从战场归来,就看到守城官大宴请功。
有人中饱私囊,有人饥寒交迫。
活着的人吃肉喝酒,升官发财,死去的人无功无名,甚至连抚恤银钱都无一文。
少年暴怒,闯入大帐,直言不讳,却受三十军杖。
三十仗落下,皮开肉绽,少年却一字不吭受完,却因受伤士卒无药可医,无粥可喝,只能等死的时候,他终于举起踏山河,砍下了那上官的头颅。
以下犯上,残杀上官,少年犯下的是死罪,在被问斩之际,有士卒兄弟们举刀劫狱。
听闻边关战事惨烈,鬼王军大将带军前来援助,正好遇到此事,将军虽大怒,却也只以违反军纪罚了几人二十仗刑,少年被带入将军营帐。
将军问:“天下不平事何其之多,仅凭你一人之力,你能护几时?又能护几人?”
少年答:“天地之大,苍生之众,我愿以命相护,战死不休,但求是非公明。”
少年又跟随鬼王军出战,这一战大胜,边关再次稳定。
第二年,内战已进入白热化,南部已被孟家军逐渐攻破,北部外敌已退,统帅一声令下,东伐!两路大军开始往东攻进。
在鬼王军拔营之际,将军问少年,你是愿意守在边关,护一国安宁?还是愿意直捣皇龙,还天下一个公明?
少年毫不犹豫穿上鬼王军黑甲,背上剑,跨上铁骑,成为了几万鬼王军中的一员,自此,他才知道,这一支骁勇的鬼王军原是一群揭竿而起的江湖人,他们有的曾是叱咤一时的高手,有的曾是热血豪情的侠客,有的曾是落草为寇的匪徒,也有的曾是误入邪教的外道,当披上战甲时,所有的江湖恩怨已不复存在,他们只有一个叫做鬼王军的名字。
战鼓擂,号角连营,一路向东,一路攻城,战事持续又一年。
在羲和关,打了一场恶仗,鬼王军与东灵国军在号角之下发起冲锋,将军率先冲入敌阵,腥风血雨披沐而下,东灵黑甲卫埋伏袭击,峡谷入口久功不下,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将军中箭,被撞落马下,在被乱马踩成泥浆之际,少年冲来,救下了将军,两人拼了半条命杀出重围,东灵军监军被少年一剑斩死。
东灵军遭遇更为猛烈的冲杀,主力军被冲散,终于溃不成军,弃关,东逃。
第三年,鬼王军已攻至东都关外,少年一身黑甲,驾驭战马行于鬼王军阵前,他已成为了将军的得力麾下。
两路大军历经三年,终于齐齐汇聚在东都关。
东都关,北临恒河、背靠山腰而建的巨大关卡,亦是东灵国的天险之关。经历战乱,整个东灵国的上空都弥漫着硝烟与苍凉的气味。
林子归在主帅营帐见到了两军统帅,魏君彦。
这传闻中遇鬼杀鬼,遇魔杀魔的君帅倒是让林子归有些意外,这人虽年近四十,看起来却颇为年轻,剑眉下的黑眸蕴藏着逼人的气势,不是那种统帅的威严,而是一股阴冷的煞气。若不看他那双眼睛,你又会觉得这人像个慵懒的贵公子,跟没长骨头一样,不是半躺着,就是把腿往面前桌子一搁。
虽然听了很多君帅英勇杀敌的事迹,但他总无法将那些事与眼前这人挂钩。
倒是将军总有意无意的把林子归带到魏君彦面前炫耀一番,同那些炫耀儿子的老爹一个模样。
魏君彦也终于注意到了他,亦或是这少年与他的师父闫逸有几分相像,不仅容貌有几分像,就连那率真又侠义的脾性也有些许相似。
经过三年沙场磨练,少年早就脱掉了当初那一身的稚气与跳脱,是以魏君彦根本就没认出他便是曾经在鬼市口若悬河,戏耍了自己一番的那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