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祥将剥好的石榴果呈给皇后,皇后翘着玉兰指,轻轻地拈下一颗送进嘴里。
石榴籽在牙齿下压破,迸出酸涩汁液的那一瞬,皇后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她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恢复了常态。
皇后不仅不再露出些微痛苦的表情来,反倒还越嚼越享受,脸上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皇后吃完了一颗,又往嘴里送了一颗......
景祥看着皇后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送,脸上却异常地挂着笑,不由得担忧起来,轻轻地唤了声:“娘娘。”
她既担忧皇后的心情和精神状态,也担忧皇后会因了这难吃的果子而伤了肠胃。
贵人们的肠胃,是一贯的娇气。
“这石榴味道不好,可寓意却是没差别的:多子多福。本宫没这福气,也就只能吃吃这果子了。”皇后说着,就仰起头来,看着满树的石榴果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皇后将拿着石榴果的手一抬,景祥立即上前将果子接了过去。
景祥刚接完果子要走,就被皇后拉住了。
皇后的眼睛依旧锁着那些石榴果,压着声音道:“明日下朝后,安排安道荣和允礼见上一面。切记,寻个无人清净地,莫要叫人瞧见了。”
“是。”景祥低声应道。
慈安宫这边,皇后进笺让楚玄将李云裳的两个儿子封王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寇太后耳朵里。
寇太后先是生气,一个人闷坐在软榻上,手中的珠子越盘越快。
锦荣边把新送来的果子和点心逐一往寇太后面前的桌上摆,边轻声劝道:“太后,她不过是困兽犹斗,您不必同她置气。她如今是空有虚衔,翻不出浪花儿来。”
寇太后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桌上的果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怕就怕,她不知道安分。马氏既能逼迫皇帝给幼子封王,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认命!瞧着吧,她的动作还多着呢。”
“那...太后要不趁此......”
寇太后知道,锦荣说的是“趁此废后”。
古往今来,皇后一旦失了实权,紧跟着的就是废后了;这个心思寇太后不是没动过,可她已事先应了楚玄,只能夺权以示惩戒,不可动了马素颦的皇后之位。
既然楚玄念着母子之情,一片孝心,合了她的意;那她也合该念在子孝的份上母慈一回,否则往后楚玄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顾及她,那可就不好说了。
亲生的尚能生出嫌隙,又何况她只是个养母?若非楚玄至德纯孝,念着养育之恩,她是拿捏不住楚玄的。
寇太后抬手,锦荣立马上前,将寇太后搀扶起来。
寇太后边慢慢地踱着步边道:“哀家既与皇帝说妥,就不做这讨人嫌的事儿了。面子还是得顾惜着点儿用。”
“太后说的是。”
“那...瑞淑妃那边儿......”
寇太后仰头叹道:“先别告诉她,就让她等着圣旨吧。”
“太后可要重新挑选别的皇孙?”
“放眼整个后宫,除了瑞淑妃生育了皇子外,旁的妃嫔虽也有生养了皇子的,可要么是身份不合适,要么就是经不起风浪。”寇太后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马氏虽暂时断了瑞淑妃和两个孩子的后路,但也不是全无翻身的机会。马氏这一着棋,看似伤了哀家和瑞淑妃,可却也将她自己,一块儿推入了死境。她这是在拿允礼的命做赌注啊!”
皇子日渐长大,太子争夺之战势必会越来越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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