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太后寿宴出事前几日,一天中午,老臣因研究医方耽搁了用饭,索性就在太医院多呆了会儿,而后就瞧见一个在太医院当差的内监从外头回来了。这内监叫陈平,回来时手里还在掂量银子。陈平应是没想到这个时间太医院还会有太医在,当即一阵惊慌,慌手慌脚地收了银子。”
“老臣见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也未曾放在心上,毕竟这可是宫里的太医院,宫廷从上头的贵人到下头的奴才,哪个不得使点儿银子求个事儿,铺个路的?老臣就只当那陈平是收的寻常办事儿的钱财,也就没多心。都是在宫里讨生活的,不容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做没瞧见。”
“直到后来得知太后寿宴出了事,娘娘您遭逢劫难;又因了这时间挨得太近,老臣就想起了陈平这事儿来。而后,老臣就十分留意这个陈平。直到有一次,老臣发现一个带着面纱,穿着低等宫婢服的宫婢来寻他,还塞了一包银子给他;可陈平似是害怕这银子似的,面色苍白,一直推搡着不敢接,那宫婢却非要陈平接下不可。”
“老臣心下对这个陈平就更加怀疑了,隐隐觉得太后寿宴一事,定是与他有关!便寻了个机会,趁太医院无人的时候,将他给堵住,威胁了一番。”
“这陈平也是胆儿小怕事的,老臣没费多少唇舌他就全都招了。他言说,那个来寻他的宫婢托他弄了一大包巴豆粉。说是那宫婢来寻他时,只说是用来报复排挤她的宫婢们,陈平就没多想,开心的收了银子办了事儿。
“之后太后寿宴出了事,查出来就是这巴豆粉惹的祸,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给宫婢用的啊,分明就是要毒害贵人们嘛!他这才开始慌了。要是早知道这是用到太后寿宴上,他就算有十个脑袋十个胆儿也是万万不敢的。索性,那宫婢后来来送钱时,他就决心不收了,也不敢收,如此他心里也能稍微好过些。”
李云裳静静地听完,好一阵儿不说话,在心里将权太医刚才说的,和那日权令山禀告给她的串联到一起,细细地琢磨着想了想。
良久,她才恍然大悟,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捋顺。
“权太医,陈平此人现在何处?”李云裳道。
“回娘娘,老臣担心他会被人灭口,就让犬子将他给带到安全的地方,找人看押起来了。”
“权侍卫?”李云裳惊异,权令山可没跟她提过这茬儿啊。
“哦,娘娘有所不知,老臣...老臣是怕犬子做出什么莽撞事来,所以就瞒着他,谎称此人偷了太医院的东西,老臣已经审问过了,只是还要继续追查那些脏物的下落,怕他偷偷的给转移了,所以让看着他。犬子起初也疑心,既是偷窃,为何不交给慎刑司处置。但犬子终归是个孝顺的孩子,老臣让不问,他也就不多言了。”
李云裳点点头,这才明了。
“那陈平可知找他买药粉的宫婢是哪宫的?叫什么?”李云裳道。
“这个问题老臣也问过,只是那陈平也不知此人是谁,只说...只说是...哦,只说是那人每次来见他都带了面纱,瞧不清面容,但那人往衣袖里塞东西时,他却瞧见那人手腕处有个铜钱般大小的红色扇形胎记!除此...除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了。”权太医边努力地回想着边道。
“红色扇形胎记,手腕处,舒美人......”李云裳低声自言自语地念着。
权令山说,那叫春秀的宫婢供出,一切都是舒美人事先设计指使;那个时候春秀和春妹已经入了慎刑司,还能去太医院寻陈平的,也就只有舒美人身边的人了。
舒美人可不会放心将此事交给旁人去做,去见陈平的,一定是她身边近身宫婢!
是阿茘?还是念云呢?
但到底是阿茘还是念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知晓了舒美人作恶的前因后果,有了治她死罪的足够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