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提醒钱菲儿:你现在不下决心实习,结婚后你连蚯蚓都害怕。
钱菲儿拍了我屁股几巴掌,然后笑嘻嘻地把手伸到我面前,说道:老板,小费呢?
我指了指裤子侧面的口袋,笑道:你自己摸,钱在口袋里。
她怔怔地看着我,突然笑了,说道:口袋不会破了个大洞吧,万一摸到那个……
我说不会,你胆子大一点,我会穷得连一条好裤子都买不起?
她问我:男人不是都喜欢把钱放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吗?
我说那些男人都是菩萨心肠,担心“三只手”饿肚子。
钱菲儿问我:你不会让我白干吧?
我说,不会,我帮你按摩,抵债。
钱菲儿走后,我陷入沉思。
老钱该何去何从?
他或许是我半个岳父。
老钱与广州哪个接管他工厂的老板会不会还有什么勾当?会不会对我不利?
我独自喝了四两白酒,带着醉意沉沉地睡去。
“咚咚咚”屋外有敲门声。
我问是谁。
“快起床了,太阳晒到小弟弟啦,黄瓜都晒焉了。”
是杜磊司的声音。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四十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滚!”
我提高嗓门吼道。
“启禀皇上,朕是不是龙体欠安,需要叫御医吗?”
杜磊司在门外说道。
我起床开门。
杜磊司像被老虎追杀的猎物扑腾一下钻进屋里环顾四周,然后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白酒欣赏了一番,贱笑道:高兄,怎么没有三鞭呢?这酒不补啊。
“又不要你喝。”我说。
“你少喝点,补了肾,伤了肝。”杜磊司说道。
“大清早的,像喝了春药一样发狂,你找我干屌?”我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杜磊司递了一支烟给我,嬉皮笑脸道:启禀皇上,国库告急,借点银子给我买点小酒补补身子。
“大清早的,不能借钱,这是规矩,没有别的事你一边儿玩去。”我瞪了一眼姓杜的说道。
“老高,我不是来借钱的,逗你玩的,我只想问问你,材料还买不买?”杜磊司认真起来说道。
“洗发水,还是沐浴露原材料?”我问。
“洗发水。”他说。
“今天采购,你盘点一下库存还有多少?”我问。
杜磊司有点着急的样子:已经没了。
我说四天之内原材料到厂,太忙,忘了。
“我不敲门,你岂不是要睡到明天八九点钟?你是老板,全厂员工眼巴巴望着你赏口饭吃,可你却一睡不起,难道小弟弟不会被尿尿涨得难受让你醒了?”杜磊司埋怨道。
“昨晚多喝了点白酒,睡过头了。”我说。
“一个通宵,天亮时肯定会被尿涨醒的,难道你的设备失灵了?”杜磊司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白酒有麻醉作用,导致设备灵敏度不高。”我看着剩下的半瓶白酒说道。
“以后要设置一个闹钟。”杜磊司说。
“我有生物钟。”我说。
“尿都涨不醒的人,生物钟有用吗?”杜磊司用严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自从我独立当老板以来,生物钟还是有用的,每天早上五点钟基本上就醒了,靠闹钟吵醒的日子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肩上有责任,心中有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企业的安危。
杜磊司这鸟人有一个缺点,一个优点。特别骚,但忠诚。
老钱打电话给你,约我去他家里喝茶。
以前是去办公室喝茶,这次是去老钱家里喝茶,我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老板娘在,钱菲儿也在。
老板娘先是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随后就沉默了。
钱菲儿坐在一旁玩手机,虽然她心里也难过,但一见到我就像太阳融化了寒冬里的积雪,暖暖的。
老钱脸色也不太好,把一个好端端的工厂玩没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老钱递了一杯功夫茶给我,语气缓慢地说道:小高,工厂没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老钱的话,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我沉默了。
老板娘忍不住训斥了一句老钱:当初你要是听我的,会有现在这种结局吗?
老钱耷拉着脑袋,像青黄瓜被太阳晒焉了一样支撑不起来。
钱菲儿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老钱,表情极其失望。
我用解围的语气说道:钱总,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老板娘气鼓鼓地说:从脚再来都不可能了,晚了。
我不敢笑,这种氛围是严肃的,需要铁一般的纪律来约束自己。
钱菲儿最懂我,她知道我想笑,但不敢笑。
所以,钱菲儿偷偷笑了。
老板娘瞪了钱菲儿一眼。
钱菲儿这种女孩子自控力比较弱,笑起来刹不住车。
老钱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
作为男人,此刻我特别理解老钱。我说:钱总,考虑一下有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老钱用无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盯着茶具发呆,什么也没说。
老板娘像饿狼一样把老钱当作猎物瞪着,内心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我都有点担心老板娘脱掉臭鞋来扇老钱几鞋子。
我十分害怕说错一句话,导致老钱两口子动粗,茶壶里的水温很高,如果是当作武器的话,老钱会被毁容的。我屁股还没坐热,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开,屁股像针刺一样难受。
钱菲儿最懂我,她悄悄发了一条消息给我,就一个字:撤。
我快速的思考着,怎么让怒火燃烧的老板娘熄灭怒火,必须像灭火器一样有效。
老板娘发火的根源是,老钱把厂整没了,厂没了日子不好过,没钱花。
于是我对症下药,说道:钱总,我不是还有一个小厂嘛,到时候给你一点股份。
老钱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无功不受禄,我去摆地摊。
我本想把火灭了,没想到老钱火上浇油,老板娘嗖地站起来指着老钱开骂:你去摆地摊?城管是吃干饭的?你现在这熊样儿,当个看门狗都没工厂要你。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哥,逆风撒尿三尺高?那时你是老板,巴结你的人从深山老林都会来见你。现在,你站在人群里,你以为谁还会多看你一眼?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现在都后悔,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脸上有麻子的男人,那肯定是我当初眼瞎了。
钱菲儿用力拉她妈坐下,她说家里有客人,冷静一点,让他们两个大男人说几句话。
老板娘瞪了钱菲儿一眼,牛气冲冲地甩手而去,那架式像要拿根棍子把地球撬起来转一圈,极其恐怖。
老板娘走了,老钱恢复了元气,脖子气血畅通,把头支撑起来了。
老钱语气沉重地说:小高,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都怪我,我找你合伙开厂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理解。
我说:钱总,我非常理解您,您也不要想太多,事情会有出现转机的一天。
老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也不会马上去摆地摊,我在厂里还有一个虚的职位,毕竟这个厂是我和你从零开始创办起来的。我年纪也大了,也不可能再去创业了,顺其自然了。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钱菲儿送客,陪我一起走出家门口。
我陷入沉思。
钱菲儿也不说话。
我停下来看着钱菲儿,我说,天无绝人之路,日后会有办法的。
钱菲儿看着我,失望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妈从早到晚都凶我爸,嘴上功夫了得,手上功夫更厉害,家里的瓷器比如碗和盘子什么的,都更新换代好几次了,厂家都发来贺电祝贺我们家是消费大户。
我笑得一抖一抖的,我说:小菲,你可别遗传你妈的基因,到时候我就接你爸的班,变成忍者神龟了。
钱菲儿有点害怕了,她立刻、马上和她妈划清界线,说道:我这么温柔可爱的女生怎么会像我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