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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里安静极了。
被兄长用眼神压制的贺绛不敢说话,又实在想不出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叉起一块白梨放在嘴边。
这回是斯斯文文的一点点嚼,生怕嚼梨的声音太大也会被训斥。
他嚼着梨看看主位,又看看对面那人。
对面那人正喝着茶,看样子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嘴角还挂着浅笑。
主位上那人垂眼坐着,坐姿十分端正,看着也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可贺绛就是莫名感觉到...气氛怪怪的。
“......”
梅淮安放下茶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就想知道贺兰鸦为什么不说从前跟辽东裴不知认识的事儿,不是他爱探究隐私,是因为这两人的身份都太要紧。
贺兰鸦能试探他会不会因为燕凉竹而影响大计,那他凭什么不能问问:来日你会不会因为裴不知而当场倒戈?
原本只要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梅淮安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这人就像是故意隐瞒似的,要知道,他跟燕凉竹的关系可是没有丝毫隐瞒,只为叫人放心什么都说了。
可贺兰鸦不信任他,或者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
而且是在他决定要把玉玺给出去之后,这人还瞒着他跟辽东那边的关系。
这叫他很不爽,自己满心赤诚被辜负了似的。
“怎么,佛君不好说?难道因为这是你与辽东主君的隐密交情,不相干的人没资格知道?”
贺兰鸦眸色微动,却只回了一句:“你不是不相干的人。”
梅淮安听着对方回答的重点,转头目光淡淡的往主位看去。
“哦,原来你们真有隐密交情。”
“......”
这种感觉就像——
两人的死令是收割几棵果树,可其中一个人却隐瞒某棵果树是他朋友家种的。
故意隐瞒的行径,就是不相信同伴。
比如,不相信同伴会放过那棵果树,所以干脆隐瞒不说。
再比如,往后准备瞒着同伴偷偷让朋友来把果树偷走,朋友情义大过死令。
可不管是哪种‘比如’,同伴都是外人,都是被欺瞒的。
梅淮安没把贺兰鸦当外人,可贺兰鸦却瞒着他这些事。
这是在怕他知道这两人的幼年情谊,会逼迫贺兰鸦去找裴不知过来联手?
又或者是防着他利用这两人的交情对辽东布局暗害?
没必要吧。
显得他梅淮安像是一个为了权势冷血狠毒的卑鄙角色,他不是谁都算计的。
原本只要一句话的解释,可贺兰鸦到这个地步都不说,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梅淮安觉得有些可笑,贺兰鸦为了保护辽东,保护裴不知。
所以在他这个卑鄙的谋位者面前,丝毫不敢提及跟辽东的交情。
没必要。
真没必要防着他到这种地步!
他撑着桌面站起身,那边的贺绛和贺兰鸦都同时抬眼看过来。
贺绛脸上是不解而焦急的,他能听出这两人好像吵架了。
“梅淮安,你有话慢慢说...怎么了?”
梅淮安不跟贺绛说话,他只看着贺兰鸦。
语气笃定——
“我说过我不是个卑鄙的夺位者,不会滥杀无辜,你不信我。”
他话音刚落,贺兰鸦就站起身来朝人摇头:“没有不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