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由薛老夫人组织的这一场家宴最后自然是谁都没有心情再吃。
等到宴席散了之后,薛氏和陆锦澜又陪着薛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母女两个这才起身作辞,准备回锦华轩。
不过一等出了薛老夫人住的院子,薛氏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起周舜钦和陆锦棠之间的事。
陆锦澜听到她担忧的话之后,就笑着将昨日周舜钦对她的解释都细细的告知了她。
薛氏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媒人也是!不过是听信了一个丫鬟听来的三言两语,也不先去分辨真伪,就已经急着去给郑氏报喜了。”
虽然从前薛氏看在陆弘文的面上,对陆家另外两房里的人都还算和善,但其实薛氏一直打从心底里就不大喜欢陆家的那两房人的。
旁的不说,就冲着当年分家的时候那两家人那般薄待陆弘文,可后来一等陆弘文发迹了就立刻贴上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而且当日郑氏对她说起周舜钦钟情于陆锦棠,不日就将遣人上门下聘的时候,郑氏不但一脸的洋洋得意,言语间其实也有拉踩陆锦澜之意的。
话里话外无非是,纵然陆锦澜有个身居三品的户部右侍郎的父亲又如何,不照样还是到现在都没能定下一门好亲事来?但她的女儿陆锦棠可就不一样了。纵然父亲只是个白身,但架不住陆锦棠不但貌美,还才高啊,周舜钦可是对她的女儿一见就倾心,很快就会遣人过来下聘了呢。
不论是哪一个母亲,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那都是会很不高兴的。薛氏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当时她就撂下了一张脸来,没再理睬郑氏。
薛氏却万万没有想到,周舜钦口中说的钟情的那位陆姑娘,却并非是郑氏的女儿陆锦棠,而是她自己的女儿陆锦澜!
所以这会儿薛氏的心里不但有女儿终于寻得良人的欣慰之感,同时还有一股荣耀之意。
哼,等过些日子周舜钦来下定的时候,她一定要亲自手写一封喜帖,让人送去给郑氏,邀她过来喝喜酒!
薛氏一边这样高兴的想着,一边和陆锦澜说着话儿,在微凉的秋夜轻风中慢慢的走回了锦华轩。
原本薛氏这一次带着陆锦澜回通州娘家,是想要好好的住一段日子,陪一陪薛老夫人的。但自打这次宴席之后,季氏只觉自己在全家人面前丢了很大的脸面,所以一开始她至少还能面上待薛氏和陆锦澜和善,但现在她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但凡每次见到薛氏和陆锦澜的时候,那是压根就没有一个好脸色的。甚至到后来她连话都不跟薛氏和陆锦澜说一句,只要看到她们两个,就直接沉着一张脸快步走开了。
薛氏原是一点儿都不怵季氏的。管季氏怎么对她呢,只要她心里压根就没这个人就行。
但她却没想到经过这一次的宴席之事后,薛丹溪却开始日渐消沉起来。
他先是对于自己钟情之人却要另嫁他人为妻的失落,后来是薛老夫人遣人叫了他过去,好好的说了一番那一日他不敢站出来的事。
在薛老夫人看来,一个男子可以落魄,可以穷困,但却一定要有担当。如薛丹溪这般,在关键时刻竟然都没有勇气站出来,这不是没担当是什么?这样的一个品行,纵然他是长房长孙,但她往后还如何能放心的将整个薛家的生意交给他打理?
一番责备之下,薛丹溪自是羞愧难当。于是他不但日渐消沉起来,甚至这几日干脆不回来,住在货栈里面了。甚至等过了几日之后,他又忽然回来。却是向薛老夫人禀明,要只身下一趟江南。
江南自古就是鱼米之乡,现在又正值秋日丰收时节,他去江南之后可查看今年的秋收情况,好决定到底要收购多少粮米。
这原是一件好事。只是薛丹溪虽然早早的就已经开始涉足家中生意,但他却从未出过通州,更不说还是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了。
薛氏当时恰巧在薛老夫人那里闲坐,闻言就想劝说一番,好让薛丹溪打消这个念头。但却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薛老夫人却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了。
薛丹溪就跪下,沉默的对着薛老夫人和薛氏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站起,转身退出。
薛氏看着他虽高大,却有几分消瘦的背影,心里难免就有几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