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挨了陆锦澜这重重的一说,虽然心中不甘,但到底还是迫于陆锦澜的威严,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候着去了。
不过陆锦澜并未让她久等,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
以往陆弘文从未主动遣人过来叫她过去,今日忽然如此,定是有十分要紧的事。
虽然陆锦澜猜想陆弘文叫她过去应当不是什么好事,但她却不能不去。
谁让陆弘文是她父亲呢。这世上的人惯是会用孝道压人的。就仿似只要他生了你,你就得无条件的顺从他。同时他如何待你都是应该的,你不能心生半点儿的反抗。
陆锦澜无言的冷笑一声。然后她起身自绣墩上站起,转身往屋外走去。
经过墨竹身边的时候,陆锦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就走了。
等到了花厅门口,陆锦澜一眼就看到陆弘文正坐在椅中,一张脸黑沉如同锅底,看着显然还在愤怒之中。他旁边则坐着白姨娘,正转过头在往厅外张望。忽然对上陆锦澜望过去的目光,她便得意一笑。
于是陆锦澜心中便明了,此番定无好事。且背后肯定是白姨娘在挑拨离间。
不过陆锦澜心中却并无多少畏惧。
她收回目光,抬脚走进花厅。
“女儿见过父亲。”矮身屈膝对陆弘文行了一礼,陆锦澜语声淡淡,一脸的平静。
陆弘文却是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逆女!”
他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其力之大,震的桌面上放着的盖碗一阵哗啷啷的响,“你给我跪下!”
说实话,陆锦澜心里都有些厌倦了。
陆弘文便是如此。每次一愤怒,叫她过来要训斥之时,开口总是一句逆女,然后便让她跪下。
从无一次例外。
不过陆锦澜却还是依言跪了下去。
但凡只要这个人还活着一日,那便是她的父亲。按照世俗的规矩,在家从父,她也只能顺从他的话。
但总是要问一问到底是因着什么事的,不能白白的就这样跪上一跪,挨上一顿骂。
于是就问道:“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事,竟让父亲如此生气?”
陆弘文年轻的时候原是生了一张十分清秀出众的相貌的,不然薛氏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他,并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要下嫁。但这些年下来,富贵权势浸人,陆弘文原先清瘦的身形早已发福。
不说肚子凸了出来,就是他脸上的五官,原都是秀气的,看着哪哪都长得恰好。那真真是再大一分就显得粗犷,再小一分则显得小气。但现在他的体态较之年轻时胖了不少,一张脸不说圆如满月,但双下巴定然也是有的。这般一来,就显得他脸上的五官极小。毫不夸张的说,他这会儿但凡一生气,一双眼就如同缩进了层层的面皮里,不仔细看都要看不出来。
陆锦澜不耐烦看他父亲这副模样。总是会让她想起油腻腻的一块肥肉,就索性低下头去,只瞧着地上铺的藏蓝色缠枝牡丹纹样的漳绒毯。
早在花厅外面瞧见白姨娘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不好,于是进了花厅之后她就特地站在了地毯上。这样即便陆弘文叫她跪下,她也是跪在厚实柔软的毯子上。否则她膝盖底下跪的就该是冰凉坚硬的水磨青砖了。
陆弘文不知陆锦澜心中早已厌烦了他这个父亲,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见她垂下头,还以为她这是被他做父亲的威严所震慑到。
于是难免就要更加的逞一逞自己做父亲的威风了。
就大声的喝问着:“逆女,我来问你,昨日你去了何处,为何晚间才回?又为何回来的时候是一陌生男子送你回来的?门房小厮说你与那陌生男子举止亲密,甚至你二人还约了下次在何处再见。那名陌生男子却是何人?可是你不知检点,早就与他相识,昨日出去就是为了与他私会?”
这一连串的问话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陆锦澜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