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轻轻吻过她的嘴唇、脸颊,无比温柔缱绻。
顾书尧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转念一想,或许是短别几日,又恰逢他的生日,便没再多想。
殷鹤成是抱着顾书尧入睡的,只是当她醒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窗帘紧拉着,只有些微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顾书尧看了眼身边掀开的被子,连连唤了两声“雁亭”,却没有人回应。
顾书尧坐起来,看了眼时间,不过早上七点半,而旁边的床褥上已经没有温度。
顾书尧连忙穿了拖鞋下床,刚走了两步,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是殷鹤成回来了,顾书尧连忙走上前去,她还穿着睡裙,而他身上早已换好了戎装。
他穿戴整齐,像是刚处理完军务回来。
顾书尧察觉有事,脱口而出,“你去哪了雁亭?没事吧?”
她就站在他跟前,头发全披在脑后。殷鹤成将手搭在她柔软的臂上,道:“没事,你放心。”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已经将她拥在了怀中。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我今天下午去乾都,你也不用担心,梁师长和任子延都会留在盛州,有什么事你找他们就好。”
殷鹤成说过,穆明庚不来盛州,他今日便要赴乾都,而今日偏偏还是他的生日。听他的语气,并不像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
“你到底是去干什么?”
他却没有回答。
顾书尧又担心又恼,用力从他怀里挣开,“都这么多次了,你还要瞒着我?你上次去津港不说,这次去乾都还不说?”像是预料到了前路叵测,眼泪不自觉涌了出来,“你越不说我越担心,你知道吗?”
一个人一哭,另一个人的心就乱了。
殷鹤成连忙去口袋里翻手帕替她擦泪,只是他手还没有碰到,便被她拂开了。
顾书尧退了两步,最终无力地坐到床上,她垂着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却都不说话。
房间里阴沉沉的,窗帘缝中透过来的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她眼中的泪珠倔强而晶莹,而他始终都站在阴影中。
殷鹤成于心不忍,再三犹豫还是道:“我去津港那次见方中石了。”
“见他做什么?”
他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吴军和乾军的战事不休,愈演愈烈了。除了乾军,穆明庚借着长河政府总理的名义,已经让晋军也上了前线。眼下几次三番叫我去乾都,还想将盛军卷进来。穆明庚后面是日本人在挑唆,吴军也是司令自己想借着机会争一争地盘,这仗我跟方中石都不想打。”
顾书尧即刻就明白了,殷鹤成此次去乾都,是冲着穆明庚去的。而穆明庚心意已决,要改变他的心意谈何容易?
难道?
顾书尧不可置信道:“你难道是去赶穆明庚下台的?”
殷鹤成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上顾书尧的目光,“日本人背地里许了穆明庚的好处,他深信不疑,现在一心只想着挥师南下。书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再这样下去,只会上了日本人的当。日本人那一套东亚联盟的说辞,我半个字都不信。这几年的仗也好,条款也罢,哪次不是盯着土地来的,他们的野心怕是我整个燕北六省都填不满。”
确实是到了必须做决断的关头,只是,“穆明庚他今日不来你的生辰宴,便已经起疑了,你这次过去多少胜算?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殷鹤成面色沉重,淡淡地应了一句,“我知道。”说着,他靠过来抬手替她擦去眼边的泪痕,“怎么又哭了呢,最近总喜欢哭。今早上,程敬祥的人已经过来了,带了程敬祥的手信给我。我这次去乾都先去见程敬祥和方中石。”
“可是程敬祥也未必可信啊。”
“乾军并非铁板一块,我自有分寸,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