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地里的麦子熟了,关中大地开始了忙碌的夏收,皇帝也终于在奉先县玩够了,下旨启程回京。
收到消息的梁守谦愣了一下,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皇帝回来了,到了骰盅揭开的时候,可我好像还没做好准备……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宦官代表着阴柔,诡诈,孱弱,其实大唐宦官中不乏仗义骁勇之辈,经营神策军数十年,有些宦官在军中威望很高,也笼络了一大批将校士卒,他们便是粱大监的底气所在。
他没带兵打过仗,但对军中事不算陌生,深知将校的重要性,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用有太多顾忌,太极宫门打开,编练禁军被裁撤的宦官都被拉了出来,这些人久在军中,熟悉军中事,而是对皇帝心怀怨怼,是得力的手下。
大唐不缺为了富贵拼死一搏的人,可这种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少数,即使用尽办法,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愿意造反,军中依旧乱糟糟的一团。
“父亲,羽林卫和金吾卫的人回话了,没有皇命不敢调动”。
一点都不意外,那些鼠辈当然不会参与,事实上粱大监也没指望他们会参与,不捣乱就知足了。
“有多少能用的?”。
老三皱眉道:“中军五厢应该能用,左右军不好说,真正能用的估计能有七八千……”。
是的,只是估计,不到真动手,谁都不敢说能有多少人,中军五厢是他的嫡系,几乎所有将校都是宦官,左右两军就更没法估计了。
粱大监一咬牙:“上三厢和左军明日随本帅出征,营救陛下!”。
“承敏,带你的人取东宫!”。
“承度,承义,你二人率两厢兵马缠住讲武院那三千安西军,别让他们捣乱”。
“承汶,率右军入城,与那些人攻安西大院”。
“承政,留守,若事不成,就带着家小逃命……”。
“我去三原县,尔等在京中,五月初八一起发动,成不成就看这一局!”。
漏洞百出,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计划,可是只能这么安排,他必须亲率主力去面对皇帝和那个杨凡,如果他不去,这支兵马走不出多远就会溃散掉。
三原县在长安与奉先县中间,也是唯一可选的战场,离长安太近,皇帝能随时调动大批援兵,离奉先县太近,渭北和潼关的兵马也能接应,只有中间的三原县能有机会。
五月初四,军令至神策军中,奉皇命,中军大部与左军移驻三原县,军中大哗,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朝堂听到动静,裴度立刻派人急报于皇帝,同时派人去军中询问,为何无故调动兵马。
梁守谦回复,奉陛下密旨!
大唐军制的弊端显露,禁军是皇帝私兵,宰相对其根本无权约束,老裴只能把情况急报皇帝,等候旨意。
很快又有流言在城中流传,说皇帝已经病重,也有人说已经驾崩了,使得人心更加慌乱。
城中到处乱糟糟的,金吾卫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有人开始趁机作乱,偷抢财货,百姓商铺纷纷关门闭户,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皇宫里则更加混乱,皇帝和贵妃不在,王守无力与梁守谦抗衡,到处都像筛子一样任人出入。
胡子在少阳院中没有被动防守,他不停的派人去外边探听消息,听到处处回报,眉毛拧到了一起。
“东门换人了,不对!”。
少阳院向东经过小儿院(皇家动物园)后,有宫门到达城外,陈光洽率领的三千步军就在那里,原本宫门使是郭家的人,怎么突然换人了?
“望仙门还通吗?”。
宦官摇头,“粱大监的人在那里,查的很严”。
“延政门呢?”。
另一个宦官道:“通,还是羽林卫的人”。
胡子抹把脸,眼珠一阵乱转,”味儿不对,马上走!去长乐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