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阁的触手不断抓向灵华,就像扑火飞蛾,明知危险,却还因那吸引人的诱惑难以自控地扑向前。
“我不会输给你!镜子,给我镜子!得到镜子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幻阁的声音不再空灵,反而开始癫狂不受控制。
灵华躲避着断手的侵袭,果断打破木楼所有窗户,将鉴心镜拿出,照向不断抓握的断手。
真实的光芒照射到虚假的断手上,被镜子照到的断手纷纷断裂灼烧起来,随后烟消云散。
黑物惊叫着向后退缩,可粘稠的不明物上依旧被照上了投射进来的光:“不要,我不想消失!我要夺得镜子,没有镜子我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灵华默然看着黑物一点点被镜子的照耀蚕食,她皱眉问道:“你是幻阁,是真实,为何还会因宝镜照射受伤?”
黑雾退散到木楼的一角躲避着阳光,她疼痛地抽着冷气,用她那空幻的声音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们便停战如何?我会如数告知你想知道的,你只需放我一马,不对再用镜子照我。”
灵华闻言不由心中冷笑,又是同样的方法吗?
先示弱,再放出些好处,趁其不备突然出击。这个策略她已经用了两次,还准备用第三次吗?
她摆出一副被骗的样子,欣然接受地点点头:“我这人向来好说话,从来都是先礼后兵。你对我客气,我自然不会对你大打出手。”
幻阁松了口气,悄悄伸出黑色的黏液顺着墙扩散开来,她边谨慎地蠕动边要求:“那你把镜子转一面,不要对着我。”
灵华对着鉴心镜微微招手,残镜受到感召迅速飞回到她的怀中。
她将宝镜稳妥地抱在胸前,好以整暇地看向再次探过来的,悬挂在半空的黑脸:“镜子我已收回,你可以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了。你莫非不是真实世界中的?”
黑脸叹了口气,在灵华头顶盘旋环绕,犹犹豫豫像是在思考如何讲述,最后她缓缓开了口:“我当然是真实,我是幻阁,是真实世界中唯一存在的主宰一切幻影的存在。只有通过我,才能将虚假展现出来,将真实掩埋。
可我存在的最大意义不是为了幻影。你知道的,因为有卓灼的执念,我才被建立起来。可接平镇多年人类与妖类的死伤,以及每日被迫吸收的妖力,致使我的灵体越来越混沌。
我生于幻阁,却也因幻阁而越发浑浊。所以我畏惧光、害怕光明,因为我不但是幻阁,更是邪恶、怨气与黑暗。”
黑脸下的脖子拉糖绳般越盘越长,这颗头颅忽然贴近灵华的侧颜,一些带着血腥气息的妖气顺着她的嘴里吞吐出来:“你已经知道你要知道的了,再多说些我也不会怕。因为我会抓住你、得到镜子,然后把你永恒的困在这里!”
幻阁抻长的脖子忽然如悬浮的丝带飘到灵华的脖子上,瞬间如蛟蛇一般收紧。可灵华早有准备,怎会被区区黑物偷袭,她当即在手心中唤出光链,毫不犹豫地一下砍断黑物的头颅。
黑血从断处潺潺流下来,幻阁吃痛大叫缩回脖子,头颅跌落融入地面。灵华乘胜追击,将鉴心镜旋转抛出,左手向镜子注满灵力,宝镜瞬间放大数倍,将木楼中照得亮如白昼。
被盛光照耀的幻阁无处可逃,她挣扎着、用缥缈的声音叫嚣:“就算我死了,帝渊也不会放过你!”
灵华压根不听黑物临死之际的威胁,她将镜面反射出的光全部汇聚于光链之上。源源不竭的光被吸入光链之中,木楼外天色越来越暗,可灵华的四周光芒盛极,极亮中已经看不见灵华在何处、鉴心镜又在何处。
光链已汇有一拳粗有余,灵华以打破黑暗空间同样的办法,前踏一步飞身而起,在耀眼而盛大的光芒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挥动长而粗重的链,狠狠击打在黑物之上。
光链在幻阁中以极快的速度环绕一圈,光芒如瓦解所有黑暗的解药,将黑雾顷刻间燃烧殆尽。虚妄又空灵的尖叫从四周尖锐呼啸传来,刺激着耳膜嗡嗡作响。
闪耀的光从木楼中迸涌出来,直冲天际。这些光芒重新回归到天空之中,一瞬间接平镇璨若永昼。
木楼中的黑雾被强烈而巨大的灵力顷刻间击毁,虚假接平镇中的幻阁外壳如春蛇蜕皮一般剥落下来,覆盖在小镇上空的结界骤然消失。
高高的黄土房不见了,小镇中的残影全部消失了。卓灼、何年何月、曹大夫、阿琴、焦路等等其他人,也许不会再出现了。
鉴心镜还原成原来的样子飞回灵华怀中,她急促地喘息着从盛放又消退的光辉中睁开眼,木楼之中已再无黑暗。抬头看去,木楼之中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却感觉更真实了。
脚下的地面不再软绵绵的,通向楼下的金梯被木质楼梯取代。灵华匆匆下楼,在木楼二层发现与幻阁中一模一样的隔间,一股刺鼻的血液和腐烂味道涌进她的鼻腔。
灵华已经知道这股味道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走向那个发现那聚喜斋刘承延尸体的隔间。
隔间门口的木板放得歪歪斜斜,似乎是慌忙之中掩好的。灵华憋住呼吸仍能闻到里面阵阵腐臭的气味,她手指微颤,缓缓推开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