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时的香又一次烧完,岑初放下手中的湖笔,转了转已经冻到僵硬的手腕,等手的温度回升一些,他拿起一旁用布袋装好的书,起身前往王员外家。
王员外原是个粗人,机缘巧合之下赚到大钱后便喜欢上读书,岑初偶然与他相识,王员外非常赏识岑初的才华,同时岑初也写得一手好字,王员外便将抄书的这个活交给岑初去做。
一本一千文,这次总共抄了五本,能拿到五千文,除去买纸笔的银钱,剩给自己的也不多,谁让京城纸贵。
到底还是京城的机会多,岑初的日子过得也不像以前那样紧巴巴的,好歹能穿上一身遮身避体的衣服,一间挡风挡雨的屋子。
拴好门后,外面寒风呼啸,岑初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抱紧怀中的布袋,低着头冒着大风前行。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但鬼使神差地,他抬起头看了眼前方的路,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岑初又慌忙偏移了视线,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王员外还等着他送书过去呢。
越是这样暗示自己,岑初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走到那人身边,脚步堪堪停住,那人便发现了自己,现在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岑初硬着头皮问:“公子何故一人站在河边,河边风大,河水又湍急,一不留神便掉下去了,这里人烟稀少,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很不安全。”
沈长知是坐在河边的,仰着头看他有点累,等岑初说完后又重新看着河中央,赌气般道:“掉下去就掉下去吧,淹死我最好,淹死了夫子和母亲就不会责怪我了。”
原来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岑初了然,王员外家的公子也是这样,读书读到烦时便会撒泼。
对方到底还是少年郎,容易意气用事,岑初也不敢贸然离开,再次劝道:“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快要天黑了,这边路不好走的。”
“你不用在这里劝我了,让我静静地待一会儿吧,我是不会回去的。”沈长知怅然地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初只觉得他现在很不开心。
既然自己管了这件闲事,他就会让沈长知安全到家的,不过一直坐在河边也不是办法,风又大又冷,吹在人的脸上像是刀割一般,沈长知穿的又单薄,容易感染风寒了。
岑初便提议道:“公子,要不回我家喝杯水吧。”
“嗯?喝水?”沈长知疑惑地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岑初,可是无论如何看,岑初都不像是坏人。
岑初善意地笑了笑。
回去后,岑初才发现他家根本就没有热水,平白无故让人白跑了一趟,还让人瞧见他家异常的寒酸,只有一张凳子。
岑初顿了顿,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凳子,招呼沈长知进来,“公子你先进来坐吧,寒舍简陋,还希望公子不用嫌弃。”
沈长知没有半分的不愿,施施然坐在凳子上,旁边桌子上的的书本纸张摆放地整齐,整理的井井有条,中间放着岑初没写完的文章,纸被简单地压住。
屋子看似简陋,却一点都不脏不乱,看上去很舒适,或许是因为家具少的原因。
岑初放下手中的布袋,“公子,容我先去烧个热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诶,不用不用,我不喝水也没关系的,等会儿我就回去了。”沈长知赶忙把人给叫住,有些招架不住岑初的热情。
岑初无措地站在原地,“可是,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