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惊走到敌方几名中箭士兵的尸体前,将羽箭慢慢拔了出来,然后擦干净收回箭袋。这些羽箭由宿铁钢锻造而成,打造艰难,不易损坏,可以重复利用。
将箭袋挂在马背上,他捋着坐骑脖子上的毛,回想起现在的身份。
斥候。
十几天前,他还是黑城守城士兵的一员,在那场惨烈的攻城战前。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幕幕惨状,回想起最后一刀,他仍然心有余悸。因为他能站到这儿,完全是因为一个人。
第三队队长薛同。
……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刀,王惊已经无力躲闪。最后一瞬间,薛同跳了过来,将他一把推开,刀锋贴着身侧划开,凌冽的刀光刮得脸颊生疼。
他是躲开了,薛同的一只胳膊却被砍了下来。
王惊反应过来,将其拖到一旁,卷起地上一块破烂旌旗用力按着伤口想要止血。但红色很快透过那团破布渗了出来,他急得满头大汗。
恰在此时,又有数名苍梧士兵杀了过来,情况但真危急万分。
要起身迎敌,薛同可能就会死去。坐以待毙,两人都会陷入危险。就在这两难之际,守城后备军赶到了。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城墙很快被夺回了大部分。苍梧军团也是强弩之末,见此不再恋战,纷纷退去。
呼,王惊终于松了口气,赶忙呼叫军医过来救治。
数天后,城中医护所内,他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薛同。看到其右臂消失不见,光秃秃地缠着白色的绷带。脸色依然憔悴,但已恢复了些血色,心里不禁放下心来。
薛同看着王惊担忧的神色,虚弱地笑道:“不必担心,我已无大碍。”
“唉!”他徐徐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性命了。”
第二次,王惊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救过薛同一次。
仿佛知道王惊的疑惑,薛同解释道:“当日在泥沼森林,那条金线蟒将我团团围住,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激怒了它,我已经死在了那里。”
“而且,我当时知道那头畜生正在装死诱你出来,出于私心故意没有高声提醒你。”
王惊明白过来,尴尬一笑。
“加上今天这次,又是你作诱饵主动出击创造机会。”薛同神色索然。“这两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我只剩一条胳膊了,不日即将回双戈城养伤。”他看着自己消失的右臂,“在走之前,我想最后为你做点什么。”
王惊默然。
薛同看向他,“随着战事愈发惨烈,留在黑城守城太过凶险。我可以推荐你当一名斥候,离开黑城,不知你是否愿意。”
王惊能说什么呢,因为这也是他心里所想的。尽快离开这个绞肉机,否则不知那天就会当作炮灰战死。
离开第三队的一天,他也没有什么留恋的。经过数次守城之战,熟悉的面孔大部分都已不在,包括经常和他开玩笑的李仁。
唯一有所收获的是他的三转长生诀日益精进,可以颇为熟练的运用了。
在城外一处斥候营地,他见到了新的队伍,龙象军第十三斥候营,第九队。
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又碰见了一个曾经见过的人。满脸虬髯胡子的壮汉,他的新队长,胡天。
也是当日在新兵编练营见到的第一名教官,胡天。
看着前来报到的王惊,胡天像淘到件宝物似的嘿嘿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从姓薛的小子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你小子可是员福将啊,希望以后我也能沾点你的福气。”
……
收回思绪,王惊打量着满地的狼藉。
这队苍梧斥候他们已经盯了数天,之前一直在附近徘徊没有被发现,全赖于胡天对地形的熟悉和灵活的指挥。
照他的说法是,要是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不能一口吃掉这波斥候那就不要出击,免得打草惊蛇。
直到知晓了王惊弓弩可以三连射,并且有五百步之远后。他喜出望外,哈哈大笑道时机已到,可以动手了。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先是射杀敌方队长,让其失去指挥,一片混乱。然后再次出手,拖住他们逃走的脚步,创造机会给己方骑兵队杀到。
最后果然如他所说,一个都没有放走。
狠,还是他狠,王惊心里暗暗道。
这时胡天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盯着王惊背后,盯的他直发毛。
“胡老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这么看着我。”
胡天眼神炙热地看着那把弓弩,以商量的语气道:“王惊,你说要是我们人手一把如此威力的弓弩,那岂不是敌人连我们的面都看不到就被干掉了?”
王惊连连摆手,打断道:“胡老大,你别开玩笑了。我这弓弩其它地方好说,弓弦可是金线蟒的筋,来之不易啊。”
“我知道,我知道,即使有足够的金线蟒筋使用,一般人也拉不开啊。”胡天话锋一转,“一般弓弦就行,怎么样,为我们小队其他人都造一把连弩?”
见他还在思量,胡天接着道:“放心,材料费自负,另外每一把连弩再给你额外的军功点以作购资。”
“成交。”王惊嘻嘻一笑,正好可以攒点军功兑换三转长生诀第三层功法。
见他终于答应,胡天大喜。
此地事了,第九队二十多骑绝尘而去。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天气逐渐转凉,苍梧与南联盟战事依然焦灼。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传说却在两军间悄然流传。
南联盟有那么一队斥候,来无影去无踪。据幸存者回来说,往往他们连人都看不到领头的就被射杀。
然后一窝蜂地冲出了一队骑兵,隔着好远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弓弩齐射。一轮下来,他们便所剩无几了。
于是那个可怕的看不见的弩手被叫做飞鹰弩手,那支斥候队被叫做飞鹰骑。